秦代
——”
蒙天放情急之下,就抓住她的手。忽省得了:“还没好过来?”
腕间还是包扎着细帛,她有点痛楚。
其实,因为那是双指节又粗又硬的,巨大的男人的手,抓住她,自腕间痛到心头上。
“会好的,都好了。”
冬儿无端地,太烦恼了。在未开窍的幼稚的心灵里,爱情和烦恼都是无端的。他的目光令她慌乱。蒙天放仍然不放心:
“没好,我看看——”
他看她的腕。她看他的手,幽幽地问:
“蓬莱远吗?”
他看着她,一怔:
“很远。”
满怀离情别绪,满眶都是离泪,一个骤来的噩梦。逃不过去。只是原始的感情,不可理喻,不可收拾,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惊心动魄地迸发了。冬儿像投身一个庇荫,好忘记了明天,她哽咽了:
“我要走了——我们都要走了!怎么办?”
怎么办?
蒙天放在匆促之间,神为之夺,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拥抱冬儿入怀。
大地静默。
深邃莫名的悲戚担忧,赴死的困兽。爱情沸腾,惹起九天一下惊雷。
沉醉中的人被震醒了。
蒙天放,残酷地,掉头他去。
怎么办?
直到这个晚上。
两个人都各自辗转,睡不好。
夜空一团团臃肿的云,一下子,把吞没了的月亮吐出来了,突如其来地,明月团。像一个银盘,朦胧地照着人面。白光自天际树顶漏洒一地,情同千百指爪的魔掌。
这是一个奇异的月圆之夜。
只见一道紫雾白烟,直奔苍穹。因为炼丹房中,起了变化。
徐福明修栈道求脱身,暗渡陈仓偷炼药。丹已成,幻作五彩金光。仙气迷惘。
人也迷惘了。
是环境?天气?思念?抑或莫测的因缘牵引呢?
冬儿只身不由己地,披着她那暗紫色的一张锦被,移近炼丹房。
这房中,自方士一一被杀,而徐福东渡计划又在密锣紧鼓地进行时,已人去室空,只剩得炼丹的炉、鼎、铁锅、火钳、扇子、盐泥、天秤、乳臼,大大小小的瓶罐,默悼一去无踪的主人们。
惟一残燃着的,就是徐福的丹炉了。
阒无人声,她见到那蒙天放,竟也被他的一双腿,带引来了。
这是一个奇异的月圆之夜。
像所有传奇的开篇,不由自主。
芳菲的香气,催情的春药似的,伴着紫雾白烟,披着紫锦的人。
真是诱惑。
她望定他一阵。衣角着了火,他马上把那火踩灭了。但,理智烧毁了。
烟迷雾锁,正好看不清对方臊红的脸。太诱惑了,蒙天放不克自持。
冬儿一下拆散她头上的望仙三鬟髻,一鬟一鬟相继抖落,她用力向后一抖,长发在氤氲中陡地飞扬。头仰起,闭上了眼睛,整个人豁出去……
她缓缓躺卧在那张锦被上,蒙天放整个人覆盖上去,像个保护者。
他身下的冬儿,是头惊弓小鸟。
但没时间了。如果不是今天,就没有明天。纵隔三千世界,背负一身罪孽,他们融成一块,如饥如渴,欲仙欲死,都幻化成深沉的叹息。像飞升的丹药,不安分地颤动。
黑发交缠着。
她臂上的“守宫砂”,不知何时,无言冉退……
炉火映照在冬儿雪白的肌肤上。她用一个篦,把黑发重新盘好,三鬟髻。黑白相映,是幽会之后的妩媚。
他从不发觉,她是多么地妖娆,看得有点痴呆。
冬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