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
太多。这封闭的注视或者注视的封闭压抑着你怂恿着你,你歪七扭八地成长起来你被惊吓过却从来没有被惊醒过。当你怀着茫然的优越神情步入你的青春岁月时你仍然觉得那胡同里的隐私是你最最恐怖的终生大敌。
你是在哪一夜被惊醒的?在哪一夜你走出了那放射着暧昧潜伏着隐私的胡同你成长了?在哪一夜你不再怨恨那生命之根的本身?你朝着那个严整得四分五裂的世界望去感叹着自己被从一个遥远的地方带了来。你不能不认可那隐私那老女人都是这世界的一部分那野蛮的暴露正是无限懦弱的自卑的确是一种自卑,是一种强烈到足以使女孩子昏死过去的自卑,一种残忍的挣扎这挣扎尢情地粉碎了你少年时代的梦。
你是在哪一夜被惊醒的?哪一夜使你明了爱需要力量的充盈需要盛开需要步人那神秘的芬芳?哪一夜使你感悟了那诞生生命的宝地你那顶毛茸茸的晶莹的毛线帽呢?早在多少年前它就追随了你可你不知道,一顶帽子盛着生命活动的实质么?也许那是一朵灾云,它永远带着思想的表情在你的空中浮荡与你若即若离。
你是在哪一夜被惊醒的?哪一夜粉碎了你又完整了你使你想粉碎这世界再将它完整?
为什么你愿意在树梢上行走?也许那不是行走那是一种擦着树梢的飞翔一种天马行空的热望一种遨游生命的苍穹的狂想。
你是在哪一夜被惊醒的?哪一夜告诉了你如果这是世界,那就在里面生活吧。
你终于走到里面去也可以说你终于走到外边来。面对一扇紧闭的门你可以任意说,世上所有的门都是一种冰冷的拒绝峦亦是一种妖冶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