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四
扔掉牙签,双手一拍,“您说我怎么就没想出来。”
“您说扛青同志为什么单拿京剧作样板?”司猗纹反问道。
“哎!”达先生又用“哎”来回答司猗纹的反问,这“哎”当然又是一个大觉大悟。达先生既已大觉大悟,就应该正面地全面地详尽地回答司猗纹的发问,然而他还是决定把正面、全面、详尽的回答让给司猗纹。
“您猜怎么着?”司猗纹说,“我琢磨过。您想,最适合表现革命英雄人物的就是京剧:行当全,生、旦、净、末、丑;唱腔多,要刚有刚,要柔有柔。要不江青同志为什么单拿京剧发展样板戏呢?”司猗纹抢先占了个正面、全面和详尽。
“哎。”达先生说,“要不人家江青同志自己说是毛主席的卫兵呢。”——达先生不能光“哎”。
“人那是自谦。”
“是自谦。”
“那您还张口评剧、闭口评剧的,说得我都犯困。”
“我仿佛听同院儿说的。”
“各有所好,先前天桥那几个小园子不是也没空过?”
“咳,连叫街的都有人听。”
“哎,所以列宁就应该由京剧演。”司猗纹也用了个“哎”煞住话题,端起茶杯。
达先生见司猗纹喝茶端杯,自己也端杯喝茶。司猗纹放下茶杯,达先生也把茶杯放下。
“我倒有个问题向您请教。”司猗纹说。
“看您说哪儿去。”达先生说。
“您说,这出戏的唱腔是大改合适还是小改合适?《红灯记是小改,一唱就上口;《海港》《娘子军》就是大改。倒也不错,可仔细听,味儿差点。”
“依我看,列宁的戏,唱腔不宜大改,像列宁在办公室接待那个孤儿小孩……”
“娜达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