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日记的由来
可惜他们没有留下地址、电话。这两位韩国先生的行为成了一个谜,似乎他们的到来就是为了显示一下发达国家的“豪爽”。中国有个传统相声叫《逗你玩儿》,这不就是个“逗你玩儿”吗?
那次的事父亲没参加,是因为他不在单位。但这事却引发了他的警觉:从上世纪80年代起,中国的大门向世界打开了,国人遇到什么情况也许都属正常吧。在后来的日子里,父亲曾向洪、李两位先生提及过此事,他们都坦诚地说,有,韩国有,全世界都有这种人。
如果说父亲对韩国人的警觉来自于那次的“逗你玩儿”事件,我对韩国的了解则多半来自上世纪70年代朝鲜的一些电影。那时中国人习惯称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为北朝鲜,称大韩民国为南韩。南韩当然联系着李承晚“匪帮”,而李承晚“匪帮”背后是“万恶的麦克阿瑟”。实际上,在1994年的5月,多数中国人对当代韩国和韩国人基本上是不了解的。中韩于1992年8月建交,距这时刚刚一年多。在我的少年时代,一提起韩国,首先会想到某些北朝鲜电影里的韩国“特务”形象。比如当时有一部名叫《看不见的战线》的电影,影片中一位化装成教师模样的南韩越境特务手拿一本书,和北朝鲜的暗藏特务对接头暗号:
问:你拿的是什么书?
答:歌曲集。
问:什么歌曲?
答:《阿里郎》。
我看这电影时正读初中,这段对话在学生中广为流传。上课时就有学生压低嗓音问旁边正在阅读课文的同学:你拿的是什么书?……而女生们更感兴趣的是另一部反间谍电影,说
一名南韩女间谍潜入北朝鲜去冒名顶替一个名叫贞姬的姑娘,为此她在韩国做了面部整容术。这高超的整容术真的奏了效,使北朝鲜人对两个贞姬真假难分。这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以为间谍对于朝鲜的渗透和整容术的先进就是韩国的两大特点。虽然,自上世纪80年代以后,特别是1988年汉城奥运会之后,中国人对今天的韩国有了新鲜而又具体的感知,这感知不再是朝鲜电影中的戏剧化脸谱。韩国的经济增长速度居世界前列,1997年它已正式被接纳为发达国家俱乐部成员。通过电视对汉城奥运会的转播,中国人还亲眼看见了韩国的美丽、文明。一个有着“亚洲四小龙”之一美称的发达国家摆在了我们眼前。但是,间谍的暗号和整过容的假“贞姬”,有时仍闪现于眼前。
在1994年5月的这个晚上,已是凌晨1点有余,谈话仍在艰难地进行。这时那位高个子洪先生偏又出现了一种异常情况:频繁地、一趟接一趟地去卫生间,这行为仿佛与他那和悦的有教养的谈吐很是不相符。每次从卫生间出来,他都会有些发愁地却又带出几分抱歉地冲我笑笑,好像在说,你看,我也不愿意这样,不过真是没有办法。然而抱歉的笑容未尽,他便又一次冲进卫生间。他头上淌着汗,脸色变得黄白,一手紧捂肚子,弯腰辗转于沙发间,似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这使我心里方生出一种同情,也许这该叫做“恻隐之心”?我想他这是肠胃出了问题,他在拉肚子。我拿出两粒黄连素请他吃掉,告诉他这是中药,吃下去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的。这位洪先生对我拿给他的药倒是没有丝毫的不信任,他立即吃了,虽说还是有点愁眉苦脸,人倒是安静了一些。许多年之后,洪先生成了我父亲的朋友。我们经常拿他那天的拉肚子寻开心,他告诉我说,那天因为急着往石家庄赶,没来得及吃晚饭,只在路边一个小摊子上吃了点东西,接着就开始肚子疼。刚进我家时还强做忍耐,后来就忍不住了。我问他疼到什么程度,他说,唉,这么说吧,我没有生过孩子,我想生孩子也不过如此吧。可惜我疼成那样都没打动你爸爸,我的难忘的石家庄之行啊!
那个晚上,李先生却不顾他洪大哥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