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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节
工。就算有雇工,二婶也未必请得起。

    那小伙子最多有二十岁,憨憨厚厚的。要来总是晌午后来,一干干到天黑。有一次,他直起腰左右看了看,正好看到鲍仁文,便龇着牙笑了一下,牙白得耀眼。鲍仁文认出了,就是那天挑货郎挑的弟们。

    小伙子和二婶不外的很。有一次,见他给二婶翻眼皮,二婶眼里进了颗砂子;有一次,见二婶帮他挑手上的刺儿。二婶吸烟,小伙子帮她点火;小伙子吸烟,二婶帮他点火。他叫她quot;二婶quot;,她叫他quot;大兄弟quot;,孩子们叫他quot;叔quot;。瞅不透他们是什么关系。瞅着只觉得怪有趣儿的。

    日子过得那么平淡,难捱,看看他俩,倒也解解闷。

    二十六

    这天,那小伙子正给二婶锄地,却呼啦啦地跑来了一伙子人,为首的正是鲍彦山。他抡起扁担,一家伙把那小伙子掀翻在地上了。接着,一伙人就拥上来,连打带踢,那小伙子抱着头在地上乱滚。

    二婶担着一挑水走到地边,来不及搁下桶就朝这边奔过来了。桶翻了,水涓涓地流着。

    二婶跑着跑着,绊倒了,爬起来再跑,一边叫道:quot;要打打我,要打打我。quot;

    她跑到跟前,就去拖鲍彦山,鲍彦山给了她一脚:quot;连你一起打。quot;

    她被踢得蹲了一下,又站直了,跑上几步,扑倒在鲍彦山脚边,抱住鲍彦山的膝盖:quot;大哥,你饶了他小命一条吧!quot;

    鲍彦山不由放下了扁担,瞅了一眼弟妹,叹了一口气,骂道:quot;你这不要脸的娘们,还有脸给他说情!quot;说罢,就一使劲甩脱了她。

    二婶翻转身,索性抱住了那小伙子,不管不顾地嚷:quot;是我偷了他汉子,没他的事!是我偷了他汉子,没他的事!quot;

    一阵更加激烈的拳脚交加。二婶和那小伙子紧紧抱成一团,再不作声了。任他们怎么踢,怎么打,怎么骂,只是不作声。

    打累了,终于歇了手,在他身上踹了一脚,说道:quot;下次再叫我瞅见你往这庄上跑,没你好果子吃。quot;

    他们抱成一团,一动不动,象死过去了似的。人走了,半晌过后,才动了起来。

    小伙子哇的一声哭了quot;二婶,我干了缺德事,败了你家的门风。你揍我吧!quot;

    quot;这不怪你,quot;二婶整了整衣衫。眼里没有一滴眼泪,干干的。

    quot;我连累了你,二婶。quot;

    quot;是我连累了你,拾来。quot;

    quot;我这就走,再不敢来了。quot;

    quot;你要走,就走吧。quot;二婶幽怨地看着他。

    他爬起来,要走,却又蹲倒了,脑袋垂在了裤裆里。

    quot;你咋不走?quot;二婶问他。

    quot;我走了,这地你自己咋锄得完。quot;拾来说。

    quot;我能锄。quot;

    quot;那,我走了。quot;他回过头,犹犹豫豫地对二婶说。

    quot;慢,你的货郎挑子叫他们砸散了,你拿什么去做买卖?quot;

    quot;我能拾掇。quot;

    两人不再说话,低着头。过了一会儿,二婶慢悠悠地说:quot;我说,拾来。quot;

    quot;我听着哩。quot;

    quot;我说,你要不嫌我年岁大,不嫌我孩子多,不嫌我穷,你,你就不走了!quot;二婶说罢,猛地扭过脸去了。

    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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