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终身有托莫愁订婚 亲子被夺银屏自缢
政王,替儿子代行职权。普通生意人可以说昧于政治的趋势,有智慧眼光的人都知道革命的力量,无法再长久压制了。姚思安就是一个有眼光有远见的人。光绪皇帝和慈禧太后的去世,正好赶上他决定去香港、新加坡、爪哇一游。他现在深信给儿子过多的财产只会害了他,于是想帮助革命大业。这话他不能告诉别人,连妻子,女儿,冯舅爷,傅先生,也不能说,因为这等于大清帝国谋叛。
姚先生在十一月启程南下。他不听太太的意见,终于决定带着阿非同行。他渐渐年岁大,对这个小儿子越发疼爱。他带这个小儿子并不冒什么危险,因为他会亲自照顾他。父亲出发之后,木兰姐妹听说父亲带了五千块钱,并且告诉冯舅爷他也许还会再多带点儿。母亲问他带那么多钱干什么,他根本没有回答。木兰姐妹猜想到与他不喜欢体仁,并且他说要把家财散尽有关。但是姚家的生意财产值约百万巨。除非他把一切都卖光,拿钱去填海,他那份家财是不易散尽的。他说次年春天或是夏天回来,是在木兰结婚之前。
体仁居然以为他父亲拿去的钱,是属于他和阿非的,是故意拿去浪费的,他把这话告诉了银屏。新年之前,他去找冯舅爷,要一万五千块钱还赌债。这件事问到他母亲。体仁一口咬定是在牌桌儿上输的,必须在年前还清。他答应从此戒了赌,说话算话。
他母亲说:“这是一大笔钱。你爸爸回来一定要知道的。”体仁坚持说:“妈,这次您救救我,我担保下不为例,爸爸回来知道了,事情已经过去。他还能叫我把钱从肚子里吐出来不成?我自己承担,他要打我,就由他打。他现在不也是挥霍咱们家的钱吗?”
体仁现在又很晚才回来,因为父亲不在家,正是一个好机会,现在家里他谁也不怕。他母亲只要不管,他舅舅也就不多事。
后来晚上就索性不回家。第一次,他母亲问他为什么,他勃然大怒,说他已经长大成人,谁也不能把他关在家里。他不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多,甚至有时候儿他三、四天不回去。这一段日子,他母亲觉得真是寂寞寡欢凄凉忧郁的日子。她现在回想以前等儿子过了半夜才看见他回来的快乐,也求之不得了。那时节,知道他虽然晚回来,总会回来。现在,似乎是儿子的踪影也渺不可见了。
次年春季,有一天,他一连五夜没有回家,母亲又问他什么缘故。他说:“妈,我也没法儿说。您最好不要知道,知道也没用。我做的事一点儿也不错。您就相信我好了。”
莫愁大怒之下,脱口而出:“是为了银屏,对不对?”
体仁迟疑了一下儿,于是索性不要假托别的理由,便毅然决然的说:“不错,就是。我知道妈不高兴。我不明说,是省得妈妈难过。”
一听见这话,母亲立刻狂怒起来。嘴里辱骂的话像连珠儿炮发射出来,仿佛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骂道:“小娘子现在在哪儿呢?这个骚狐狸现在在什么地方儿。我要拿这条老命和她拼!她是阎王爷差来的小鬼,拿一把钢叉来找我,分明是要勾魂取命!”
这个秘密是不戳自破了。乳香本来在这屋里,听了之后,跑出去告诉锦儿,又立刻回来,锦儿紧跟在背后,恐怕耽误一分钟,就漏听什么重要消息似的。她们站在门口儿,听体仁再宣布惊人的消息。
体仁说:“妈,您要听听有没有道理,您现是做了祖母,自己还不知道。有人给您生了一个孙子,您还叫人家婊子。总之,不管婊子不婊子,她是孩子的妈,我不能不管她。”
他两个妹妹喊道:“什么时候生的?在哪儿?”“上个月。是个男的。这就是我为什么几天没回家。我也不愿闹事,我又不能明说。因为妈对我说了话不算话,把她赶出去。我一直照顾她。您要知道的,也不过就是这件事。现在生米已经煮成饭,我也不能不要她。一个人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