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挥笔为文孔立夫结怨 爱国游行青少年遭殃
儿,云,和我,做为媒证。你们从这松树间的小路走到上面晚霞映照的一个亭子上,彼此相吻,这就是空前庄严美丽的婚礼。这个庙里我给你们已经订了一间房子。”
环儿乌黑的眼睛瞪得好大,她说:“哥哥!”
立夫说:“就照我的话办。”
“妈不知怎么样呢?”
立夫说:“我本以为你有现代思想。你说过不赞成结婚仪式。现在就照我的话办。我知道你们俩很相爱。”
环儿从幼年就对哥哥的话无不遵从,现在只好答应了。陈三,完全出乎意外,一时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结结巴巴的说:“我不配。”一说再说。但是也不敢不遵从。立夫把陈三的手拉过去交给他妹妹说:“我祝你们俩幸福快乐。”
环儿羞答答的把手放在陈三的手里,跟陈三走上松林的小径,立夫站着,看着他俩走出松林,身影正对着夕照。他俩在亭子中止步。他看见陈三微微停了一下,两只胳膊抱住环儿,吻了环儿的脸。立夫以为环儿若把脸抬起来朝向陈三,这个婚礼之完美无缺就恰如他所想象了。
这种婚礼是正合乎立夫的道家自然主义——否定文明,返回自然,抛弃礼仪,虽然看来古怪,其实合乎道理。
陈三和环儿下山之后,他们看不见立夫。
环儿喊:“哥哥,你在哪儿?”
陈三喊:“少爷!”
立夫走了。他们到庙里后院儿时,听见钟声阵阵。后来听说立夫给一个和尚钱,让他鸣钟,自己匆匆就由大门走出去了。所以陈三和环儿就在山顶上过了新婚之夜。
这个计划,立夫事前只告诉了莫愁。那天他很晚回到家里,妹妹没有跟他一齐回来,他才把这件事告诉他母亲,他母亲自然感到意外。第二天大清早,新郎新娘回到家里,一进门就有爆竹噼啪声响,欢迎新人归来。他们两个人看着傻里傻气,好像被人开了个真正的大玩笑。立夫和莫愁出去接他们,引他们到母亲院里的客厅,母亲接受他们的叩拜。在立夫大笑声中,他母亲早已派个仆人出去买几码红丝绸和彩绣球回来,一边儿挂在环儿的屋门上,一边儿挂在母亲的屋门上。
这个婚礼如此稀奇,仆人就把这件事告诉了外人,这件事情在北京一家报纸上登出来,成了茶楼酒肆的上好谈笑材料。陈妈的儿子终于找到了,一直秘而未宣,只有几个好朋友知道。但是现在他的归来和这个奇异的婚礼便一齐揭露了。
立夫就这样以极端激进派为人所熟知,有人把他看做共产党。这个婚礼是异想天开的革新,只有在那混乱中的中国,激进分子比现代的西方还更激进的情形之下才能发生。当时钱玄同把家庭的姓斥之为陈腐的时代错误,含有有毒的家庭制度意识,会完全淹没了“个人”,所以已经把他自己的姓弃而不用,改称自己为“疑古”。
民国十三年秋天,阿非和宝芬自英格兰返国。他毕业之后,又在巴黎停留了一年,宝芬在巴黎学绘画。他们还没有孩子,但是宝芬已经怀孕。在姚家,兄弟姊妹别后又大家团聚。阿非对荪亚的感情比对立夫好,因为荪亚在童年便是他的朋友,并且荪亚为人随和乐天,而立夫和他说话,爱谈抽象的道理和专门的学问。第二天,宝芬和她丈夫回家去,住了三天。然后,又到红玉的坟上去,只有他两个人,看见墓地上以前种的小柏树长得很好,觉得很欣慰。
立夫现在住的是以前红玉住的那个院子,正好在莫愁那院子的前面,现在正用来做研究室。莫愁有一些迷信心理,以为用红玉的院子不吉祥;但是立夫不听,莫愁只好由他,因为研究室在那儿离自己的院子近。莫愁是太惯从她丈夫,鼓励他买最贵的参考书和研究仪器,所以他私人生物学图书室和其他有关科学的书籍,在北京私人藏书方面,是无人可比的。莫愁又生了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