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警卫也是满洲人吗?”
“不知道。我想是吧。他个子很高,很像我们一般看的满洲兵。”
到了下午消息更不妙了。快一点钟的时候,有一个士兵到茶楼,叫掌柜贴告示,就说唱大鼓的遏云病了,节目要暂停几天。老崔跑去告诉范文博,急得直跺脚。
“范老爷,我担心死了。不知道遏云会做出什么事,被关在那儿,谁也没法和她接近。难道一点王法也没有了吗?就那样架走人家的闺女!”
范文博蹙着眉,看着老爹:“您叹气也没用。至少她还是平安无事。”
“您不了解我这个女儿。为了保全贞操,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一直静静坐着听的蓝如水突然把椅子一推,站起身:“老范,我们必须想出个法子来。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好女孩被采花贼糟蹋。”
“别激动。”范文博说道。
然后又转向老爹。“问题再简单不过,您必须要作个抉择。遏云是我的干女儿,而且我也答应过您,她在西安一定安全。老范绝对不会说话不算话的。我必须把她弄出来,而且我也一定办得到。”
“真的?”
老人的眼眶里充满泪水。
“如果我不把她弄出来,我就不姓范。别担心,大叔,您必须作个抉择。他们不会杀她。她若不从,他们会把她关起来,直到她屈服为止,再不然就是那个畜生强奸了她,然后才放她出来。他不会永远留住她。到那个时候你们什么也别说。人们会谈论这件事,那是当然的,不过过一段时候,这就会被忘得一干二净的。这是一个办法,比较安全平静的办法。不过如果您要我现在就把她弄出来,也行,只是我必须提醒您,这么一来您和您的女儿就一定要即刻离开这座城市。”
“如果您能现在就把她救出来,我什么都肯干。”
范文博站起来,一手按在老爹的肩上:“回家去,什么也别说。茶楼是个公共场所,您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付清账,收拾一些东西,可别说您要走。午夜之后到这儿来接您的女儿,你们两位必须快点出城去,明天就走。”
***
过了半个钟头李飞忽然来访好友,他刚结束旅行回来,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看范文博坐着,两腿伸在一张椅子上,两手枕在脑后,正在抽烟。而如水坐在另一张椅子上,脸上的神情似乎很激动。
范文博的脸和往常一样微褐色,只是皮下带着血色,尤其长麻子的地方更明显。李飞以前看过他生气,看起来就是这个样子,恼火的时候他那直立的头发更加深了愤怒的印象,两眼只是斜瞪着。然后故意压低声音说话,把一切事情弄得更恐怖。
“坐吧。”文博简短地说。
李飞坐下来,拿出一根香烟,在点燃香烟以前,他看看范文博,又看看蓝如水。“到底怎么回事,这么死气沉沉的?”
“遏云被人架走了。”文博的声音格外冷静。
“架走了,被谁架走的?”
“被那个年轻光头的满洲流氓呀。他被日本鬼子赶出来,于是现在欺负女孩子泄愤。我一定要把遏云救出来。这事真叫人难过。遏云和她爹必须明天就离开这里。”
范文博接着说:“那个满洲人只想蹂躏人家的黄花闺女。我老范可不许这种事发生。咱们西北百姓绝不允许一个东北浪荡子糟蹋我们的女孩子。这事我管定了。”
李飞说:“今天晚上中国旅行社有一个舞会,是为满洲将军开的。”
范文博立刻坐直身子:“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他们邀请记者参加。”
“我们也去。你能不能替我们弄到门票?”
“可是,你说你今天晚上要去把遏云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