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去找了我婶宋婷婷。当天就和玲玲出庄走了十几里，一道去找了宋婷婷，还给他孩娃小军买了一兜零食吃。玲玲在庄外的树荫下边等着叔，叔独自进了那个村庄里。那个叫宋营的村庄里。

    叔对婷婷说:quot;离了吧。实话跟你说，我想在死前和玲玲结婚呢。趁活着和她轰隆隆地过几天。quot;

    我婶的脸色挂了青，青着想一会:

    quot;离了也可以，你让你哥给我两副好棺材。必须是最好的棺材，棺材上要刻着最好的花。quot;

    我叔问:quot;谁用呀?quot;

    我婶说:quot;你别管quot;。

    我叔赖笑着，笑着说:quot;我知道你是替谁准备棺材了。他也有这热病呀?quot;

    我婶不说话，把头扭到一边去，眼里有了泪。

    叔就不再说啥了，心里有些说不出的味。

    爷去了丁小明的家。

    小明家里没有人，爷就到他家的田里找。

    就在庄头拦着了他的弟媳妇、小明的娘，像拦一个生人问路样，唐唐突突说:quot;你去浇地啦?quot;小明娘是去浇地了，去浇小麦的拨节水。她家的地在庄东黄河古道的那边里，去浇地时想起该把化肥撒在流水里，让那流水溶了肥，渗到地里去，就又回来提化肥。回来时，就在黄河古道被我爷拦着了路，问着了话。小明娘听见了问，又左右看一看，见古道上除了膝深的草，腰深的草，没有别的人，就信了爷是问她了。

    也就随口答:

    quot;啊。浇地哪。quot;

    爷就木木地立在人家面前说:

    quot;真狠不得让亮明天就死掉。quot;

    小明娘冷冷笑了笑:

    quot;恐怕你是想让小明离了成全他们吧?quot;

    爷的脸上腾地起了红:

    quot;那是一对死都不要脸的人。quot;

    小明娘就立在古道堤边的一棵小树下，乜眼看着爷，像看一个不值一看的人。她的嘴角牵着动了动，鼻子哼一下，嘴唇上翘着淡淡的笑，默了一会儿，声音变得柔和了:

    quot;这样吧，哥，我这做婶的都给你实说吧，想让小明离婚也可以，现在小明又有对象了，也是黄花大闺女。可人家一张口就要五千块钱做彩礼。说五千块钱一拿到，让人家哪天嫁到丁庄都可以。quot;

    说到这，小明娘又往古道上的草地扫着看了看，像看一下周围到底有没有别的人，待确认没人了，才又接着道:

    quot;丁亮不是想趁活着和玲玲名正言顺吗?那就让他俩把这五千块钱拿出来。拿出来，小明有钱结婚了，她俩也明正言顺了，就是死了也可以堂正正地埋在一块了。quot;

    爷就怔在古道中央的小路上，掠过的风，把艾蒿吹到他身上。艾蒿的味又从他的脸上飘到半空里。

    quot;反正小明和他这个媳妇都是没病的人quot;小明的娘说:quot;人家还把医院没病的证明都给小明看了看；可侄儿和那妖精都是活不了几天的人，等是等不过小明的，只要拿来那五千块，小明立马就和玲玲去离婚。离了婚，侄儿也就可以和那妖精结婚了，小明也可以和人家结婚了。也就两全其美啦。quot;

    爷就木在那。

    小明娘又开始往家走。

    一颠一晃地往着庄里走。

    爷又转身望着小明的娘，唤着说:

    quot;书上说施肥别往水里撒，你想想撒到水里的肥，其实有一半力气都没用在庄稼上，连草也都吃到化肥了。quot;

    小明娘淡淡脚，往着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