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然后,她就像锄地割麦样一下一下地把自己的头低下去,又用力抬起来。时间的慢缓,仿佛一块凝下不再飘移的乌云。屋子里的昏暗,如雨天光色一样,满屋都是潮润的黑色和长期阴湿而长满墙壁的白毛。她尽其所力,侍奉着那个男人,侍奉得仿佛是从耙耧深处跋涉到这个城市一样漫长,终于到那个男人双手去她的头上乱抓乱摸,快乐到又疯又颠之后,那男人提上裤子,扔下一张一百元的票子,拍了拍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呕吐的四十的头,说我走南闯北,到哪儿都没见过你这样会侍奉男人的女人哩。
说完这话,男人如结完了帐样出门了。
蓝四十依然坐在地上,面前吐了一片旧茶汁似的黄液,就那么漫无边际地独自呆着,直到火车站的汽笛声横过房顶,她才似乎明了发生过的事,缓缓地站起来,到院落里一看,除了日光和晒暖的防崩止漏水的一股苦气,司马藤却不在院里,也不在茅厕和门外。
她已独自先回耙耧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