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1)
就白跑一趟吗?”
司马虎说:“是我哥把你们领来的,得由我们司马家卖完了再卖你们的。”司马蓝横了一眼六弟司马虎,说:“学着你五哥少说话!”司马虎用鼻子不畏不惧地哼一声,蹲坐在田头默死不语了。眼前教火院的大门,不断有人进进出出,还有许多和司马蓝年龄相仿的城里少年,穿着一色儿的黄军袄,或穿着土袄,外罩一件军用布衫子。他们忙忙匆匆,在门口议论几句什么,就有其中之一骑一辆自行车风驰着从教火院的后墙往城里飞过去。司马蓝把目光从教火院那儿收回来,脸上先还僵着难色,后就呼啦一声烟消云散了。他说:“这样吧,”又数了一下人数,“我们来了十二个人,十二个人是七家,我配七根签,由长到短。教火院今儿只买一块皮子了,谁抽着最长的谁卖;人家买两块皮子了,那就轮着第二长的签,人家买三块皮了,那就轮着第三长的签,就这么先长后短排下去,谁抽着最短的该谁倒霉咋样儿?”
大家面面相觑,默得日暗云灰。
司马蓝说:“都说话呀,你们。”
蓝柳根说:“我们兄弟俩也抽一根签?”
司马蓝说:“我弟兄三个也抽一根哩。”
蓝柳根说:“那要是买人皮的多哩?”
司马蓝说:“一人大小只能卖一块,真过七块后一家来两个、三个的可以卖。”
司马鹿看看哥说:“我同意。”
为着合铺而来的杜桩说:“我也同意。”
就都同意了。
司马蓝去路边的一棵柳树上折下一根细树枝,背对着大伙,把那细枝断出七截,长的不过手掌,短的有一截指头。把七段枝儿并排在手心,有一股浓烈的柳腥气息绿茵茵从他手心散出来。往少年们这儿走来时,司马蓝嗅着那柳气,想着春天不远了,也许过些时日,雪融冰开,春天就悄悄到来了,那时候就该在村里新翻的田地种些啥儿了。
那时候三姓村人就从喉死症那走回了。他想,今年内能借着外村劳力把村里的田地翻新一遍该多好。想家家都能吃上新土上的粮食该多好。说谁先抽这签?说其实先抽后抽都一样,今天卖不了皮,那皮就还长在自己大腿上,像钱存在银行一模样,下批来卖了,就等于把钱从银行取出来。
“卖不掉就等于今天的银行没上班。”他说着,把握签的手伸到大家的眼皮下,那只手就胀圆得如一只黑中透黄的干硬馍。大家看着那个馍,蓝柳根说我先抽,司马蓝说谁先抽都一样,古时候有弟兄几个抽签当皇帝,大家都争着先抽签,结果谁也没抽到,皇帝签留给那个最后一签的傻子了。既然连皇帝签都可以留给最后一签的人,村少们就不争着先抽签,就让蓝柳根先抽了。然蓝柳根正要去抽时,一直默蹲在田边的司马虎却跳了一下站起来。
“我先抽,”他说,“我弟兄三个才抽一根签,该我们司马家最先抽。”
就由司马虎最先抽签了。司马虎把司马蓝捏成拳头的手左右看了看,又看看司马蓝的脸,悄声说,“哥,抽哪根?”司马蓝说想抽那根你抽哪根。
司马虎瞪了一下眼,“没见过你这做哥的。”又问司马鹿:“五哥,你说抽哪一根?”
司马鹿说:“最边那一根。”
司马虎就决心抽了边上二指长的一根签,问是最长的吗?司马蓝说抽完了一比就知道。司马虎就握着签小心地站在一边等待着,看着那想合铺的人去抽签,看着杜柱去抽签,看着蓝家弟兄的蓝杨根去抽签,无论谁抽出来都去比一比。到签都抽完了,把签都放在一块平地上比,就比出来司马虎的签最长,长出次长的半截指头儿,且别人的签是枯柳枝,呈出暗黄色,司马虎的签是腐白色,是一段荆条儿。
司马蓝就打了司马虎一耳光。
司马虎恶了一眼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