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很有效地扫除了这位学者的愠色,现在他也哑然笑了。
“章女士是跳舞场的实验主义者,”仲昭向着金博士说,竭力想造成浓厚的诙谐空气,“所以我敢代她要求她的意见被考虑;但章女士同时又戴着愤世嫉俗的颜色眼镜,所以我又敢代她声明她的意见是不免带几分病态的。总而言之,章女士的见解不失为社会心理学者金博士的好材料,我又敢担保金博士是一定欢迎的。哈,哈。”
“欢迎,哈,哈。如果实验主义的章女士愿意带我到她的实验室,自然更欢迎了。”
章秋柳嫣然一笑,并没回答;朱女士的十分难看的脸色已经使她注意到。她觉得朱女士的眼光对自己有敌意,对曼青有怨疑;她的女性特有的关于这一类事的锐敏的感觉便料到了曼青和朱女士中间已有怎样的关系。她为曼青庆幸,但也觉得朱女士的没来由的醋劲太可笑。她起了一个捉弄朱女士一番的念头。
“曼青,你的观察是怎样的呢?”章秋柳故意很亲热地说,“我曾经带你到实验室去过。那时,你在沉醉中,有怎样的感觉?细腰的拥抱,耳鬓的磨擦,给你的是肉感的狂欢呢,抑是心灵的战栗?嘻,怎么你的脸色变了?怎么你像一个闺女似的腼腆起来呀!到跳舞场去玩玩,有什么要紧?王大记者和金博士都证明这不是下品的性欲冲动而是神圣的求生存意识的刺激了。我们正在青春,需要各种的刺激,可不是么?刺激对于我们是神圣的,道德的,合理的!”
金博士赞许似的点着头,仲昭微笑,曼青忸怩地望着会场里的人头,盼望有什么事故出来打断了这可怕的谈话;他不能回答,又不敢不答。他偷窃似的疾电似的向朱女士瞥了一眼,他几乎惊叫出来。朱女士的灰白的脸色中透出了恚怒的青光了!
“秋柳,你又来和我开玩笑了;过分的玩笑有时会生出想不到的坏结果。”
曼青吃吃地说,努力想消除朱女士的怀疑,同时向章秋柳连丢了几个哀求勿再多言的眼色。他很想立刻抽身走开,但又怕反而证实了自己的心虚,况且如果章秋柳再有不稳的话语,便连自己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一定要使得朱女士的猜疑更深一层。他只好大胆地挺身站着,用一种革命家上断头台的精神支撑着自己,提起了今天辩论会的题目,故意很热心然而毫无意义地和金博士讨论。
章秋柳胜利地微微一笑,捉弄一下像朱女士那样的褊窄傲谩的人儿,她觉得是最痛快的;但是曼青的局促也使她感到了几分抱歉,她对于曼青并无恶意。过去的浪漫的微波又在她心里动荡,她回想到史循自杀那天傍晚时她和曼青的一段事,以及此后五六天内曼青对于她的又爱又怕又失望的复杂矛盾的心情。那时在几次谈话中,章秋柳听出了曼青的意思,知道他所崇拜的理想的女子是如何的样子。现在她不禁向朱女士切实地睃了几眼,却只在这个颀长的外表尚好的人身上看出了浅薄,庸劣和窄狭。像大姊姊留心弱弟的幸福似的,章秋柳忽然可怜起曼青来,想给他一个警告了。
此时在会场的一角有人招呼金博士,截断了他和曼青的谈话;乘这机会,章秋柳就轻轻地对曼青说:
“曼青,过来,有几句话要和你说。”
她又向朱女士看了一眼,便慢慢地走向讲台的后方。曼青略一迟疑,也跟了过去。
“秋柳,刚才你说话太随便了,几乎闹出事来。”
曼青先开口,凝视着章秋柳的眼睛。
“放心。密司朱很有容忍的度量,决不至于在许多人面前闹笑话。”
“唔,唔;这个么?也使我很窘。但我是指你和金博士的冲突;这位博士脾气很大。今天他是特请的评判长,我们不好意思得罪他。至于你说我们到跳舞场,那是小事,不过给学生们听得是要借此造谣罢了。”
“那么,给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