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没有关系。”
“你们有没有关系都和我不相干!”
朱女士说的很沉着,又转过身去,背向着曼青,表示很生气的样子。
“然而我为我的人格计,也不能不向你解释明白。”
“算了!我不怀疑你的人格,况且我无须过问你的人格。
再见罢。”
朱女士的本来略带哑涩的嗓音此时简直成为极难听的粗厉的沙声了。她本以为曼青此来,一定是倒在她脚边,求她饶恕,求她爱他,却不料只是这么淡淡的几句话!失望和嫉妒的情绪混合在一处,使她又悲痛又愤怒;她几乎想跳起来责骂曼青为什么先前要打动她的处女的平静的心坎,成了精神上的始乱而终弃的悲剧。但是在曼青这面,却觉得朱女士的声音是犷悍的可怕,他深悔自己的冒昧,他想来一向原不过是较亲密的友谊,未必就有了爱的程度,所以今日之举,未免太污辱了朱女士的女性的庄严了;他完全噤住了,他不敢再说一句话,并且不知道如何再说一句话。
“请你赶快出去罢!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人家看见,当作笑话,破坏我的名誉!”
朱女士恨恨地说。这惨厉的声音使得曼青毛发直竖了。
“我们中间就此完了么?”
曼青悲叹似的问;第一次声音发抖,并且向前移动一步,差不多接触着朱女士的身体。他的急促的呼吸,嘘在朱女士颈间,拂动了她的短发。然而朱女士坚持着不动,也没有回答。
“不过我再对你说,我和章秋柳虽然是同学兼朋友,却没有关系。”
曼青低声再加一句,下决心要走了。突然朱女士又转过身来,几乎撞入曼青的怀里。从“章秋柳”三字引起的妒火,现在是到了白热的程度,使朱女士决心要不论如何把曼青抓在自己手里,争这一口气。她丢下了女性的矜持的贞静的假面具,率直地问道:
“你究竟爱不爱我呢?”
曼青万料不到有这么一句,睁大了眼,一时没有回答;但随即他疑惑是朱女士和他开玩笑了,只淡淡地反问道:
“还须先问你爱不爱我?”
“满学校的人早已在那里切切私议,我是不能不爱你了!”
朱女士低声说,很委屈似的斜睨着曼青,两圈淡淡的红晕在她眉梢慢慢地透出来。她半扭着腰肢,拓开了双手,似乎在等待曼青的拥抱。
“我在道德上也不能不爱你!”
曼青坚决地说。忽然章秋柳刚才劝告过的一句话在他心头一闪,打落了他的拥抱朱女士的勇气,只捧起她的手来吻了一下。此时远远地有铃声霍浪霍浪响了,报告辩论会将要开始,等待曼青去做主席。
再拿起朱女士的手来吻了一下,曼青便挽着她的臂膊,走出房来;但到了那短短的走廊时,朱女士轻轻地洒脱了手,让曼青先走几步,一前一后进了大会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