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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么;电报是一等官电,从广州发,语气又含糊,自然戒严司令部要来找我了。总算运气,不曾落在他们手里。可是已经躲了五六天。喂,老弟,究竟你有什么事要打那个电报?”

    “事情么?没有。打电报是玩玩的。反正又不用花钱。”

    徐自强顽皮地笑着回答。

    “不要忘记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呢!”

    梅女士轻声插进一句,将妩媚的眼波溜到徐自强脸上,想起从前这位少年和自己纠缠的情形,忍不住微微笑了。

    “所以是广州有趣,密司梅,那边有趣!天天是热闹的。打仗,捉反动派,开群众大会,喊口号;开完了会,喊过了口号,上亚洲酒店开房间去——”

    徐自强突然顿住,望着梅女士笑了一笑。有半句赤裸裸的话语早已冲到他牙齿边,到底觉得碍口,勉强咽下去,只用一笑来代替。

    “为什么你又到上海来呢?”

    徐绮君很不高兴地质问。

    “哦,这个,既然请准了一个月的假,自然要来游玩一趟,打过了胜仗,大家都想请几天假,穿一套新洋服,快活快活!”

    “可是又要劝你谨慎些,留心闹乱子!”

    似乎徐绮君这话太严厉了,少年军官的徐自强受不住。他汹汹然抗辩,又杂乱地夸耀自己办过多少“大事”。姊弟俩愈说愈不对头了,终于是徐绮君板着脸和梅女士离开孟渊旅社,也没将自己的住址告诉她的弟弟。

    浙江路南京路的转角有几个“三道头”站着。他们的两手叉在腰间,手指按着乌亮的勃郎宁的枪管,他们的蓝眼睛闪射着凶光,射到来往的路人们的脸上。梅女士和徐绮君也受到这样狰狞的一瞥。五六位“安分的市民”聚在一家烟纸店面前,交头接耳像在议论什么。梅女士俩走过他们的跟前时,也受到猜疑的睨视。猛然脑后一声吆喝,梅女士回头望,印度巡捕的大黑手,粗暴地打在两个三个肩膀上,烟纸店前的一小堆人立刻逃窜四散,却在不远的地方又站住了,偷偷地呆呆地望着。

    两对印度马巡,都背着马枪,从路西而来,在永安公司正门前盘旋了一会儿,便又缓缓地向西去了。汽车人力车流走的车辙间,这里那里,躺着三四张传单。对峙的两家百货商店的漂亮的门面,依然吞进又吐出一群一群的顾客:大肚皮的商人,高视阔步的绅士,露出大半只臂膊然而不让颈脖子看见太阳光的时装的少妇,穿了长背心一样的几乎裸露着上半身的薄纱衫的西洋女子。而在这五光十色的人潮中,怪惹眼地又有些“三道头”,印度巡捕,凸出了肚子的黑绸长衫的包探,横冲直撞地往来梭巡。

    是照常的繁华和平静,然而是大风暴以后的繁华和平静!

    人们不快活的脸上显然有些被打扰了的不很愉快的颜色。

    “今天是全体动员出发讲演的第二天,为的要唤起市民注意顾正红案,也为的反对印刷附律,交易所领照,和码头捐!

    你看,帝国主义那种如临大敌的威吓!”

    到了永安的大门时,梅女士在徐绮君耳旁轻轻地说。

    两位相视一笑,顺脚走进了那百货公司。

    徐绮君却也打算买些应用品。她们到了三楼,又转上四楼去。这里顾客不多,寥寥的几位,还都是随便看看的。店员们懒懒地倚在柜台旁,三三两两地在谈论,那种轻松的神气极像是议论什么新排演的“机关布景,八音联弹的文明戏”。徐绮君正在钟表部前看着一排德国制的小巧的时钟,梅女士从后面跑上来,轻轻地碰她的臂肘。自始便用半个耳朵听着店员们的谈话的梅女士,此时听到了几个可惊的字了。徐绮君转过脸来向着她的同伴,正要问是什么事,梅女士的眼光忽又引开,遥掷到那边靠马路的一排窗。通到洋台上的一扇门开着,颀长的一个男子倚在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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