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膝头。朱小姐惘然不动,只把腰肢略扭了扭,但随即忽然惊跳起来,脸色惨变,低声急呼道:“爸爸来了!”便推着竞新要他走。

    竞新也一怔,但随即笑道:“不是爸爸,这是下雨。”他乘势拉住了朱小姐的手,想把她揽在怀里,朱小姐满脸惊慌,又不好高声,只是急促地说:“你不要死缠,当真是爸爸的声音,爸爸在叫你!”她推开竞新,想要夺路而走。竞新却又退一步,拦在门口。这当儿,雨声在瓦面急响,如果老头子真在楼下唤人,甚至跑上楼来,也不会听到的。朱小姐急得心头乱跳,说不出话来,低了头,落下几滴眼泪。

    竞新也在担心着朱行健会突然上来,又看见朱小姐急得哭了,便垂下手,侧着身子,低声告罪道:“莫哭,莫哭,妹妹,我去,我这就下去!”

    但是这样温柔的安慰倒使得朱小姐心里更加难受;委屈和怜爱搅在一起,逼着她的眼泪止不住滚出来了。朱竞新也慌了,怔怔地望着她,没有了主意。平日之间,为了哄骗朱小姐,他那张嘴甜得跟蜜糖似的,但此时天良激发,动了真情,他倒想不出该怎样开口。他忸怩地再说了一句“我就下去”,便转身急走。

    他到了楼下书房里,便又后悔不该这样撇下了朱小姐;他要听听楼上的动静,无奈那雷雨震天撼地而来,便是屋顶坍了也未必能够听到。他看着窗前那瀑布似的檐霤,只是发怔。

    忽然他惊觉似的回头一看,却见朱行健已经在面前了,肩头的衣服湿了一大块。朱竞新赶快站起来,恭恭敬敬走上一步,老头子却已问道:“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刚才老叫你不来呢?”

    “刚才——”朱竞新有点着慌,“哦,是不是刚下雨的时候?哦,肚子急了,我上……”

    “打算叫你帮着弄好那个量雨计的,”朱行健慢吞吞说,一面就脱下那件湿衣服。朱竞新赶快去接了来,乘机就说道:

    “那我马上就去。”

    “用不着了。我已经弄好。”朱行健坐下,一面又望着窗外那倾盆大雨,自言自语道:“这比早上的还大些。”这时候,朱小姐也悄悄地进来了,看见老头子光着脊背,竞新手里又拿着一件湿衣,弄得莫明其妙。

    “克成,”朱行健转脸对女儿说,“你去拿一件——啊,怎么你的眼泡像是哭过的?哦,你过来我瞧瞧,是不是风火。”

    朱小姐怔了一下,还没回答,旁边的朱竞新却急得什么似的,他知道他这位义妹不善于撒谎。他连忙插嘴道:“恐怕是的,这几天外边害眼的人很多。”

    “不是,”朱小姐回答了,有意无意的朝竞新笑了笑,“那是——那是刚才竞新哥爬到书橱顶上看漏不漏,撒了我一眼灰尘,揉红了的。”说着她向竞新手里取了那件湿衣,又说道:

    “爸爸,我给你取衣去。”

    朱行健信了女儿的话,然而还有点不大放心,望着女儿的背影又嘱咐道:“就是灰尘迷了,也该用硼酸水洗一下;你们年青人总是贪懒,不肯在小事情上用心。”

    于是引动了他的谈兴,又把说过多遍的关于“微生虫”的话儿搬演出来了。他眯细着眼睛,看住了竞新的面孔,从“微生虫”之以恒河沙计,说到“微生虫”之可怕,因而又说到灰尘之类就是“微生虫”的家,所以“克成眼里撒了灰尘,真不该用手揉”,又抱怨竞新为什么不关心他妹妹,任凭她胡闹。

    突然他打住话头,想了起来似的问竞新道:“啊啊,那件东西到底好不好?”

    “什么东西?”竞新茫无头绪。

    “哎!你们青年人总是心野,一会儿就忘了。刚才梁子安在这里的时候,你赶忙偏要说,这会儿倒又忘了!”“哦!”竞新恍然大悟笑了笑,“爸爸是问石师母那个儿子石保禄来头的那架显微镜么?”

    “对啊!”朱行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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