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你也在场的,你怎么当面就要赖?”黄阿祥怒气冲冲走上一步,挺起胸脯脸对着老胡的脸。
“啊啊啊——嗯,你么?哎,你走后,二老板也走了!”
“让我们进去搜!”那麻子的声音。
“吓!哪一个说搜?人家房子是你们可以搜的么?”那警察班长也插身上来了。“人家二老板不在家,你们还要闹什么!
去!聚众……”
“就是你们见着了二老板,他一个人也作不得主。要开董事会,要大家商量——”朱润身似乎也因为有警察在场便定了心,也帮着老胡说。
“不行!不行!停工的时候,董事会不是说过一个月后就能够发清么?后来又说没有钱,到年底一定发,这不是年底了么?董事会倒不知道哪里去了!我们只找唐子嘉算账,他是董事长!”
那麻子理直气壮地回答。
“工钱三个月!遣散费三个月!一共六个月!”
“年底了,我们过不去!”
工人代表们一边说,一边就紧紧地包围过去。
麻子和另外几位就从老胡身边冲过,跑进那条小小的夹弄。然而这弄又暗又长,麻子他们一边走,一边得防有“埋伏”。一会儿,弄走完了,一道门挡住。门是很结实的。他们只好出去。
这时黄阿祥正扳住了账房老胡的肩膀,厉声叫着:
“你是唐子嘉的账房,我们只问你要姓唐的!”
“啊啊,哎!——”老胡又想挣扎,又不敢挣扎,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黄阿祥,忽然苦笑一下,低声说:“喂,朋友,马马虎虎罢!你住的房子还是二老板的,多让你住个把月——”
“哼哼嗨!你不要捣鬼!你想收买我么?哈哈!你不要转错了念头!”
黄阿祥一边说,一边更用力地抓住了老胡的肩膀。
麻子他们也从夹弄里回出来了,一面嚷着“这里进不去”,一面又跑到二门的那一边去搜索有没有进去的路。代表们也有仍在想法撞开那二门的。两个警察挤来挤去阻拦吆喝,一点也没有效果。
“妈的!你姓唐的躲在里头一世,我们也守住你一世!”代表们愤怒地叫着。
黄阿祥已经把老胡拖走了几步了。那警察班长飞奔前来,大声喝道,“放手!你干么的!”举起手枪来对住了黄阿祥的胸脯。但是黄阿祥不怕,他不放手,他的眼睛红得发火似的直对那班长看,似乎说“哼”!你不要以为有一支手枪就是了不得。”
“喂喂,朋友,你吃住胡先生也没有用的;二老板不见得为了胡先生就肯出面!”朱润身又从旁排解。
“对呀!吃牢我是没有用的;——当真二老板不在家……”
“还说不在家么!”黄阿祥厉声说,手下一用劲,就把老胡轻轻提了过去。喈喈!——那班长立刻吹警笛。然而他的两个部下被更多的工人代表拦住了,不能来解救。
这当儿,忽然大门外跑进了几个工人来,气急冲冲地喊道:
“唐子嘉逃走了!姓唐的逃走了!”
“什么!逃走了?”黄阿祥转脸过去急口问。那班长乘这机会,就施展他“平生的绝技”,用他的手枪朝黄阿祥手上猛戳一下,便把账房老胡夺救了去。“妈的!”——黄阿祥急反手去捞捕,可是账房老胡同朱润身已经缩进那夹弄口了,那班长也飞步抢到那夹弄口,背对着弄,面对着黄阿祥,举起了他的手枪。
这时那几个报信的工人也到了面前。黄阿祥认识他们就是去守唐府后门的。那中间一个叫做阿贵的,正在对麻子说:
“逃走了!爬过了一堵短墙逃到别人家园子里去了!我们看见的!”
原来唐府的花园后身就接连着那位林焕翁的后园,只隔着一人高的一堵短墙;二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