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消失了。等他走回屋里,刚躺在炕上,红狐的叫声复又响起。整夜睡不安生的灵枝,神情变得恍惚,说话也开始颠三倒四。他并没往心里去,他想,除掉红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于是,在白天的时间里,他更加勤奋地出没在山谷里,寻找着红狐的踪迹。
那一天,他仍连红狐的踪迹也没有发现。傍晚他回到家门时,看见家门前的雪地上留下了一条红狐新鲜的爪印。他预感到了什么,忙奔进屋里,屋里冰冷空洞,炕台上他看见了红狐留下两只清晰的爪痕。他惊出了一身冷汗,大声呼喊着灵枝的名字。他跑到屋外,在井台旁看到了灵枝,灵枝倒在井台旁的雪地上,两只水桶倒在她的身旁,水桶里的水浸泡着灵枝。此时已冻成了坚硬的冰棱。灵枝已经被冻死了,冻死的灵枝睁着一双惊悸的眼睛,望着远方。他什么都明白了。
灵枝的死,郑清明没流一滴眼泪,他心里升腾的是对红狐的仇恨。他把灵枝在葬父亲的墓地里安葬了。他觉得生活剩下了惟一目的,那就是和红狐斗下去。总有一天,他会战胜红狐的。
从那以后,郑清明每次走在山山岭岭间,追踪着红狐的身影,他便忘记了时间和地点,眼里有的只是蹦跳闪跃的红狐。他已经忘记了已有两年没有向东家交租了。
东北团驻在三叉河,离小金沟只有十几里路。鲁秃子带着人一路撒欢,眨眼的工夫就到了。
东北团零零散散地住在淘金人搭起的棚子里。门口的路口上设了一个岗哨,那家伙倒背着枪,嘴里叼着烟,迷迷糊糊地一趟趟在雪地上走,一边走一边哼唧一首下流的小调:
大哥我伸手往下摸呀
摸到了你的奶头山
大哥我还要往下摸呀
摸到了你的大平原
大哥我摸呀,摸呀——
花斑狗和老包三跳两跳就来到了哨兵的身后,伸手一人攥住他一只手,哨兵仍没有明白过来,迷迷怔怔地瞅着两人:“干啥,干啥,这是干啥?”
老包用枪抵到他的胸口说:“别吵,我们是鲁头的队伍,朱长青在哪儿?”
“我和鲁大爷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别杀我。”哨兵颤抖着身子,就往地上坐。
花斑狗用枪敲了一下他的脑壳道:“问你朱长青在哪儿?”
“就在,在亮灯那个房里,他,他们玩牌。”
花斑狗和老包一伸手,抽出哨兵的裤带,把他捆了,又脱下他的臭袜子,塞在他嘴里。
老包冲黑暗中喊:“大哥,整妥了。”
鲁秃子从马上跳下来,一手提着一支枪,带着花斑狗和老包就向亮灯的房间冲去。来到门前,鲁秃子一脚踹开门,喊了一声:“都别动。”
“我操,这是谁呀?”朱长青从牌桌上不情愿地抬起眼睛,先是看见了那支枪,然后才看见那张脸。朱长青的脸立马就灰了。他认识鲁秃子,他们曾打过无数次交道。他以前也当过胡子,对这一切并不陌生,转瞬他就沉稳下来,换上了一张笑脸:“是鲁兄弟呀,我当是谁呢。到大哥这儿来有事”他一边说话,一边朝桌上的人递眼色。其他人刚要伸手摸枪,老包一下子冲过来,怀里抱着一个炸药包,左手拉着弦儿高喊一声:“都别动,动就炸死你们。”几个人一见,都住了手。朱长青就骂几个兄弟:“拿枪干啥,都是自家兄弟,有话好说。”
“把杨礼放出来,没你们的事。”花斑狗冲过来,抓住朱长青的衣领子。
朱长青吁了口气,转着眼珠子,瞅着鲁秃子说:“你们为他来呀,杨老弯给你们啥好处了,我们弟兄连饷都发不出来了,本想敲他一笔,既然鲁兄弟出面,就赏你们个脸。”说完用手指了指里屋,花斑狗冲进里屋。
杨礼正缩在炕上,裹着被子不停地哆嗦,他的大烟瘾犯了,鼻涕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