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哪里来
这才开始我的自我介绍了。教室突然寂静得落一根针都能听见。
我走上咖啡板,挑出一支黄色短粉笔,把笔横躺着画,写下了好大的名字,宽宽的。
我说,在我进入美国移民局的当时,那位移民官问我:“你做什么来美国?”我跟他说:“我来等待华盛顿州的春天。”那个移民官笑了一笑,说:“现在正是隆冬。”我笑说:“所以我用了等待两字。”他又说:“在等待的这四个月里,你做什么?”我说:“我看电视。”
说到这儿,艾琳急着说:“你的入境,跟英国作家王尔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美国税务官问王尔德有什么东西要报关,王尔德说;除了我的才华之外,什么也没有。”这时几个同学向老师喊:“不要插嘴,给她讲下去呀!”
老师又挤进来一句:“他报才华,你等春天。”大家就嘘老师,艾琳说:“好——对不起。”
“好——”我说:“我不是来美国看电视等春天的吗?我真的开始看电视。我从下午两点钟一直看到深夜、清晨。我发觉——春天的脚步真是太慢了。”
我看看四周,同学们聚精会神的。
“我去超级市场——没有人跟我讲话。我去服装店——没有人跟我讲话。我去公寓里公共的洗衣烘衣房——有人,可是没有人跟我讲话。我去邮局寄信,我想跟卖邮票的人讲话,他朝我身后看,叫——下一位。我没有人讲话,回到公寓里,打开电视机,那个‘朝代’里的琼考琳丝突然出现,向我尖叫——你给我闭嘴!”
同学们开始说了:“真的,美国人大半都不爱讲话,在我们的国家呀——”
老师拍拍手,喊:“好——给她讲下去呀!”
我说:“于是我想,要找朋友还是要去某些团体,例如说教堂呀什么的。可是华盛顿州太美了,大自然就是神的殿堂,我去一幢建筑物里面做什么。于是我又想——那我可以去学校呀!那时候,我东挑西选,就来到了各位以及我的这座社区学院。”
一个同学问我:“那你来西雅图几天了?”
我说:“九天。”
蝴蝶结慢慢说:“才九天英文就那么会说了!不得了。”
这时候,大家听得入港,谁插嘴就去嘘谁。我只得讲了些含糊的身世等等。
“你什么职业?”“无业。”
“你什么情况?”“我什么情况?”“你的情况呀!”“我的经济情况?”“不是啦!”“我的健康情况?”“不是、不是、你的情——况?”
“哦——我的情况。我结过婚,先生过世了。”还不等别人礼貌上那句:“我很遗憾。”讲出来,我大喊一声:“好——现在大家都认识我了吗?”
老师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各位同学看到了,我们得到了多么有趣的一位新同学。”她吸一口气,说:“好——我们现在把书翻开来,今天要讲——虚拟式。”
这时候那个台北人月凤一打桌子,叫道:“艾琳、艾琳,EChO是个作家,她在我们的地方出了好多书——”。老师不翻书了,说:“真的吗?”
“真的、真的。”月凤喊。
我说:“我不过是写字,不是她口中那样的。”这时候,那个坐在对面极美的日本女同窗向我用手一指,说:“对啦——我在《读者文摘》上看过你抱着一只羊的照片。老天爷,就是你,你换了衣服。”
老师忘掉了她的“虚拟式”问说:“你为什么抱羊?在什么地方抱羊?”
我答:“有一次,还打了一只羊的耳光呢。”
教室里突然出现一片羊声,大家开始说羊。说到后来起了争论,是澳洲的羊好,还是纽西兰的羊毛多。老师说:“好——现在休息十分钟再上课。”
这一休息,我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