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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走了
就算这样吧,我们两人的课还是不愿停。

    艾琳一再的问:“上飞机前一天的课你们来不来?”我和月凤都答:“来。”

    “一定来?”同学们问。

    “一定来,而且交作业。”我说。

    艾琳问我,要不要她写一张证明,说我的确上过她的班级而且认真、用功等等好话。

    我非常感谢她的热忱,可是觉得那实在没有必要——“我,一生最大的事业,不过是放心而已。”我不再需要任何他人的证明了。

    在离开美国四天以前,我在学校老师中间放出了消息——加纳利群岛海边花园大屋一幢,连家具出售,半卖半送。七月中旬买卖双方在那遥远的地方会面交屋。

    几个老师动了心,一再追问我:“怎么可能?海景、城市夜景、花园、玻璃花房、菜园,再加楼上楼下和大车库,才那么点钱。”

    我说:“是可能。当一个人决心要向那儿告别时,什么价都可能。”

    为着卖一幢千万里之外的房子,我在美国的最后几天闹翻了学校十分之一的老师们。

    最后,每一个人都放弃了,理由:“我们要那么远的房子做什么?”

    我知道卖不成的,可是却因此给了好几个美国家庭一场好梦。

    要去学校上那对我来说是“最后的一课”的那天,我在桌子上查好生字、做完全本英文文法——包括还没有教的、整理清所有的上课笔记,再去买了惯例三块美金的糖果,这才早早开车去了学校。

    咖啡馆里围坐了一桌亲爱的同胞手足加同学。我们都是中国人,相见有期。没有人特别难过。

    霁是唯一大陆来的,他凝神坐着,到了认识我快半年的那一天,还说:“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我知当年他在大陆念医学院时,曾是我的读者。而今成了我的“弟”呀,还没弄明白这人生开了什么玩笑。坐了一会儿,一个中国同学踢了我一脚,悄悄说:“你就过去一下,人家在那边等你好久了。”

    我抬眼看去,那个纸人老师一个人坐在方桌前,面前摊着一堆纸,在阅读。

    我静悄悄的走向他,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明天走,是吗?”他笑着。

    “明天中午。”我说。

    “保持连络。”他说。

    “好。”我说。

    我们静坐了五分钟,我站了起来,说:“那么我们说再见了。”

    他推开椅子也站了起来,把我拉近,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我走了。

    霁的接待家庭里的主妇,也是学校的职员唐娜,又跟我换了一个角落,在同样的学校咖啡馆里话别。我们很少见面,可是看见霁那么健康快乐的生活在美国,就知道唐娜这一家给了他多少温暖。

    “谢谢你善待他。”我说。

    “也谢谢你善待他。”唐娜说。

    我们拥抱一下,微笑着分开。我大步上楼,走进那真正属于我的教室。这一回,心跳加速。

    这一回,不再是我到得最早,全班的同学早都到了。我一进门,彼此尖叫。

    那个上课写字的大桌子居然铺上了台布。在那优雅的桌巾上,满满的菜啊——走遍世界吃不到——各国各族的名菜,在这儿为月凤和我摆设筵席。

    “哦——”我叹了口大气:“骗子——你们这群骗子,难怪追问我们来不来、来不来。”我惊喜的喊了起来。

    “来——大家开始吃——世界大同,不许评分。”

    我们吃吃喝喝、谈谈笑笑、闹闹打打的。没有一句离别的话。至于月凤,是要回来的。

    杰克的蛋糕上写着月凤和我的名字。太爱我们了,没烤对,蛋糕中间塌下去一块。大家笑他技术远不够,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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