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号那一代。在最后关头总能站稳脚跟活下去,即使不反省也能学得教训。不大清楚父亲现在做什么工作,我没问,他也没主动说,反正学费是准时支付的,心血来潮还给些数目不算小的零用钱。世上有些事情还是不清楚为好。”
“你父亲再婚了?”
“母亲死后四年。他不是一个男人一手把孩子养大那种可钦可敬的类型。”
“你父亲和新太太之间没有孩子?”
“没有,孩子只我一个。也是因为这个,她真是像对待自己孩子一样抚养我来着。这点我十分感谢。所以,问题在我本身。”
“什么问题?”
高桥微笑看着玛丽:“就是说,一度成为孤儿的人,至死都是孤儿。常做同样的梦:我七岁,又是孤儿,孤单单一个人,一个可以依赖的大人也没有。时间是傍晚,周围一刻刻暗下去,夜即将来临。总做同样的梦,梦中我总是返回七岁。那种软件,一旦受污染,就再也换不成了。”
玛丽只管默默听着。
“对这种伤脑筋的事,平时我尽可能不去想。”高桥说,“因为——想起来也想不出结果。今天过了是明天——只能这么极其普通活下去。”
“多走路、慢喝水就行了嘛!”
“不是那样的。”他说,“慢走路,多喝水。”
“怎么都像是一回事。”
高桥就此在脑袋里认真琢磨:“是啊,或许真是一回事。”
两人再没说什么,默默移动步履。吐着白气爬上幽暗的石阶路,来到“阿尔法城”前,甚至那花哨的紫色霓虹灯此刻也让玛丽感到亲切和温馨。
高桥在旅馆门口站定,以少有的严肃眼神迎面注视玛丽:“有件事要向你坦白。”
“什么?”
“我想的和你一样。”他说,“但今天不成,没穿漂亮的内裤。”
玛丽十分惊诧地摇头:“累了,别开那种没有意思的玩笑好么?”
高桥笑道:“六点左右来接你。如你愿意,一起吃早饭好了。附近有一家鸡蛋煎得很好的餐馆,热乎乎软乎乎的煎鸡蛋……对了,你认为煎鸡蛋作为食品可有问题?例如转基因啦、有组织的虐待动物啦、政治上不合适啦……”
玛丽略一沉吟。“政治上的东西我不懂。不过既然鸡有问题,那么不用说,鸡蛋恐怕也是有问题的。”
“为难哪,”高桥皱起眉头,“我中意的东西总好像有问题。”
“煎鸡蛋我倒也中意……”
“那好,在哪里找出折衷点好了!”高桥说,“好吃得不得了的煎鸡蛋,那可是。”
他挥一下手独自向乐队练习场所走去。玛丽重新扣上帽子,走进旅馆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