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那些
来祈祷。我喜欢我们用信仰来模糊过往,让那些爱和伤像去年吹灭的生日蜡烛一样,只记得它的那簇摇曳的光亮,和它承载过的那些幼稚的美好愿望。
小舞,艾姐姐说如果我们在11月份回家,就赶不上下次受洗了。你向往还是害怕做一个受了洗的信徒?我喜欢艾姐姐所描述的浸水礼。我觉得那是三种洗礼方式中最郑重的。从容地倒在水里。像一朵茎秆柔韧的水仙。再起来的时候,迎来的是它炽烈的花期。小舞,我觉得我从水里站起来的时候可能会被明亮刺伤眼睛。我是多么地干净啊。我一定会很茫然,不知道应当做些什么。一直有一颗带着阴暗的恶毒的心,一直用它做着一些兜兜转转的狡猾的事情。当再度站起来的时候那些统统一笔勾销了。
小舞,艾姐姐总是给我们讲她的朋友Lee的故事,那个她教会里热情的Bass手。她说Lee原来是个杀人放火的混蛋。她说她是多么厌恶Lee这样的人啊。可是后来Lee皈依于上帝。他整个人都变了。艾姐姐说她记得那天Lee长久地站在教堂里,一个半明半暗的地方。她站在Lee的身后,看到Lee在黑暗中的影子就这样一点一点明亮起来。她看不见Lee的脸,可是她知道Lee已经以泪洗面。艾姐姐说Lee现在是个笑容炫目的Bass手。艾姐姐没有再说,可是小舞,我想你看得出,艾姐姐现在是多么喜欢Lee啊。
小舞,我甚至猜想他们之间的故事来着。猜测Lee是因为艾姐姐才改变。那该是一个多么俗套的香港警匪片出现过的故事啊。
小舞,艾姐姐过着我喜欢的生活。我多么向往啊。这个在教会乐队吹黑管的柔弱女生。每个星期她都在新加坡和马来西亚之间来来回回。我在努力地想象她家的样子。马来西亚的乡村。她说没有吉隆坡繁华,但那是一个无比温存的地方。她在周末的时候回那里。她说她从前的中学校友都会回去。那是一个年岁很大的乐队了。尽管成员仍旧还年轻。那时他们又将快乐地在一起了。
她为她的教会做了很多事情。她来到我们这些个陌生的女孩子面前,说,你们是刚刚来到耶稣面前的孩子是吗,我是来给你们上课的。这样你们可以了解自己的信仰。她就这样走近了我们。非亲非故。甚至根本没有认识的必要。可是她拿着厚厚的讲义重重的圣经来到我们面前。带着我们作祷告。每个星期,从不间断。
小舞,我们也可以变成她这么好的人吗。
七月的雨水很充沛。我和小舞在很多场大雨里搬了家。我的头发贴在脸上,糊住了眼睛。空空的房间,高高的楼梯,沉重的行李。它们高高在上。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成为一些物件的奴隶。当觉得那只沉重的箱子超过了我的能力,我默默地祈求它轻些再轻些。我祈求了一只箱子,我多么卑微啊。可是我宁可和它暗暗地交涉,也不会祈求一个人来帮助。
我曾经企望一个男孩子来着。帮我,甚至只是看着我。我的“曾经”现在会在哪个
角落里休息呢。
我和小舞买了桃红色和天蓝色相间的床单。买了音箱和台布。买了煮咖啡的机器。第二天我们在墙壁上喷画,喷我们的名字,和天蓝色的鱼骨头。我们把整个房间喷得令人惊骇。然后我们睡在中间,很安详很安详。我们是信仰基督的好孩子,我们不怕任何鬼怪。
住的是大学的hall。房子好看极了。盖在高高的地方,楼梯狭窄,相遇的人必然会打招呼。我们刚刚住进来的日子,常常有舞会。在一个hall的大厅里。大家穿得很光鲜。站在中央。我下来得总是很迟。几次都是一个澳洲的男孩子好心地来叫我。他说你应该去的。
我知道每个人都期待,就换了件衣服下楼去。仍旧是黑衣服。脸很白。拿着一串钥匙在手里摇来摇去。不屑,却看来还算友好。长方的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