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路(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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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野带了一点苏打饼和香槟酒。他用小的音响放了一点P.J harvey的歌。是Dry。我对那个美丽女人的印象是她闪着大眼睛带一块头巾的样子。我很满意她的这一形象,很乡土,和此时的气氛很相称。可是那个女人一刻也没有安和过。她其实早已不乡土。
我突然觉得这很像我小的时候年年都参加的春游活动。事实上也许小野也仅仅把这当成一次春游。他的世界里,任何复杂的东西都可以抽象成最简单的童话意象。私奔可以抽象成一次春游,而我,或者仅仅像是他小的时候牵在手里一直没有松手的布娃娃。
小野看看我的脸说我的脸红了。颜色就像一种和甜水差不多的酒。我的脸真的红了。他走过来,亲了我一下。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可是很少亲吻。他的嘴唇碰了碰我的嘴唇。很轻很轻,很快他分开。我们都是很寡欲的人。我们都有一点洁癖。如果拥抱很紧,出很多的汗是会把彼此弄脏的。我们现在洗澡有点麻烦。喜欢一个人就不要给他添麻烦,小野一直这样告诉我。
我们靠在一起,在大餐布旁边昏昏欲睡。残剩的酒氤氲在周围的空气里蛊惑人心,使没有醉的人想醉。我轻轻问,小野,你能养活我吗。
没有回应。我想他睡去了。隔了一会儿小野才说,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说。
半夜的时候我和小野都醒了。小野看到我身上被蚊子咬得开出很多粉红的小花。他说他忘记了带花露水。他眼睛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起身去取东西。他把Kenzo的香水涂满我全身。我知道那对我们来说,是很宝贝的东西。叫做清泉之水的Kenzo真的是像水一样洒在我的身上。
远处有狗叫的声音。是不是被过浓的香味吵醒了?
第二天清晨我和小野回到车站。我们买了票就回到了车上。我们根本不知道昨天晚上为什么要下车,今天又为什么重新回到车上。
车向远方。我看到小野拿出一盒彩色铅笔开始画远处的风景。我不知道他能否把风也画上,因为此时此刻我只能感到劲猛的风。风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意识到我的形象是多么潦草。
我觉得我的青春纵身一跳,消失在一个没有名气和回音的山谷里。
更多的时候,我觉得我应是小野的一个助手。他必须逃走是因为他需要自由地热爱油画,热爱摄影,热爱音乐和文学。我想我是乐意陪他一起去热爱的,因为我是爱他的。所以他带上我走了。他带上我走了的前提是我非常乐意陪他一起去热爱。他爱我的前提是我不仅爱他而且爱他的那些热爱。
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小野具体要做些什么才算实现了他的梦想。我也不知道我可以帮上他什么。我没问。我什么都没问。小野你有多少钱,小野你要以什么为生?
我只是害怕小野中途放弃他轰轰烈烈的计划。那么我们就要掉头回去了。我们回去也许就不能这样安安静静干干净净地相爱了。我们就要离开我们的彩虹道路了。我们都会变得很世俗。他会因为大家剥夺了他纯粹地热爱艺术的权利而恼怒。那样,他就根本没有心情来爱我了。真糟糕。所以小野应当和我义无反顾地走下去。我想我必须乖乖地,好好地和我的爱人相处,不管他要做点什么事情还是干脆没有事情可做。
我的确相信小野可以在文学、音乐、电影还有绘画中的任何一项中杰出。他的浑身上下都有一种轻蔑的智者的味道。这使他永远都不会发霉腐朽。他永远都会是一个初生的小孩。每一根汗毛在阳光下闪着粉红色的荧荧的光,有着香草的芬芳。我知道小野很小的时候就很擅长写悲情文字。他最小的时候先是写小鱼的故事,一对鱼,是食肉的小鱼。他们是夫妇。他喜欢吃他的同类,他吃光了鱼缸里所有他的同类,最后只剩下她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