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姑娘和城里姑娘为什么谈不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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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师傅一进屋,老伴就大声地向他报告说:“杏儿早到啦!你看,她心多实——听她娘说你爱喝酒,好酒一买就是四大瓶;听说我爱吃甜的,奶油蛋糕一买就是仨!还给咱们带来十盒鹌鹑蛋——是杏儿她弟弟枣儿养的鹌鹑下的……你怎么才收摊?快洗洗去吧!杏儿在厨房里压呢……杏儿呀,你大爷家来啦!”
杏儿这才从厨房里出来,站到了荀师傅面前。她满心满意要表达出最强烈最真切的感情来,事到临头却只是低着头,红着脸,怯怯地叫了声:“大爷!”
她荀大爷呢,本也满心满意要表达出最强烈最真切的感情来,待杏儿真的站在眼前了,却也只是憨憨地说了声:“好呀,杏儿你来啦!”便挪脚走进厨房,洗手洗脸去了。
荀大妈赶紧让杏儿再到沙发上坐下,让她喝茶、吃糖,自己走进了厨房,来到正洗涮着的荀大爷身边。她就知道他会问,果然,老伴发话了:“磊子呢?磊子怎么不在家待着?”
荀大妈便压低声音告诉他:“出去啦。跟小冯一块儿出去啦。”
荀大爷知道小冯是什么时候来的。他没想到小冯一到便把磊子勾出去了。他有点生气。他不主张把真相瞒着杏儿,他觉得磊子和小冯应当大大方方地在家里等着接待杏儿。躲避杏儿,便也是看不起他,他容不得。
荀大妈从他脸上看出了他的心思,忙又低声解释说:“是我让他们先出去转转的,是我的主意——我让他们到‘烤肉季’买点烤羊肉来,拌。我想着,还是咱们先把磊子有了对象的事,先跟杏儿说了,再让他们见面的好。要是杏儿一迈进咱们家门槛,就瞅见小冯跟磊子在一块儿,没个思想准备,该受刺激了……”
荀大爷便闷声不响,只管用毛巾重重地擦着脸。
当荀大爷在沙发对面的一把藤椅上坐定,点燃了烟袋锅,便同杏儿对谈起来。他们不善言辞,甚至也不善运用表情,倘若这时有一个不知底里的人在场旁听,甚至会纳闷:他们的一问一答何以会那么平淡无味,声调和节奏何以会那样平缓迟慢。然而他们双方的心都像熟透了的豆荚儿,一碰便无保留地裂开,迸出来的都是实实在在的奉献。
听到郭墩子在混乱的世事中病逝的情景,荀大爷的眼睛并未潮湿,只是嘬那烟嘴的时间明显地延长了,而发出一种异样的吧唧声,喷出的烟也似乎更稠更浓……杏儿觉得这比泪水和话语都更让她动心。听到如今杏儿一家的兴旺发达,荀大爷的笑容也仅是浅浅地浮在颜面的皱纹中,他先细细地询问枣儿的婚事到了怎么个眉目,然后,他嘬了好一阵烟嘴,终于下定决心对杏儿明说:“杏儿,好孩子,我对不起你爹,没照应你们。你来晚了点。你磊子哥他如今有了对象了。一会儿你能亲眼见着,你别在意。你就如同我跟你大妈的亲闺女,这儿就是你的家,什么都有你一份,你随便怎么着都成……”他说到这儿说不下去了,便光是吧唧吧唧地嘬烟,眼睛也不看着杏儿,而是望着墙上的年画《娃娃牵桃》。
杏儿的心里一下子沉重起来。她早有猜测,早有预感,并且当她进院时,她简直以为磊子哥今天正好结亲了,可是当她进到屋里,得到荀大妈的热诚欢迎时,当她向荀大妈问到“磊子哥不在家吗?”荀大妈乐呵呵地告诉她“刚出去,一会儿就回来”时,她也确实又浮现了一些幻想,一些希望。现在,真情实况终于显现出来了,她的心确实有点装载不下。可是,难道她能眼见着面前的亲人,为她而感到罪过吗?她杏儿难道是红桃那样的小人,专算计着往高枝儿上飞吗?
杏儿迅速地镇定下来。她调动起全部的自尊、温情和理智,忽然语气活泼地对荀大爷说:“大爷,您说哪去了。过去俺们两家断了联系,那不是一因为穷二因为乱吗?这回娘让俺来北京,一是为了看望大爷大妈,姐姐哥哥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