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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遇上文学青年
勿赦”。这种情况,自然是成百上千纯朴的自发投稿者们想像不到的。

    那篇报道的功效还不止于此。报道发表后的半个月,一天傍晚,韩一潭同葛萍正在吃晚饭,忽然澹台智珠的公公把一个年轻人带到他们那里,对他们说:“韩编辑,葛老师,你们的亲戚打东北来啦!”

    他俩朝那年轻人望去,大吃一惊——他们并无那样一位亲戚。后来他们弄清楚了,那年轻人并未自称是他们的亲戚,只是说他要找“韩伯伯”,澹台智珠的公公看那年轻人带着行李,说话带东北口音,遂误以为他是他们家从东北来的亲戚。

    韩一潭忙撂下饭碗,迎上去问那年轻人:“你找我吗?”

    年轻人反问:“您是韩一潭韩伯伯吗?”

    韩一潭点头:“对,我就是。”

    年轻人把手里提的旅行包一撂,伸出两只手来,抓住韩一潭的右手,紧紧握住,眼里竟涌出了泪花:“韩伯伯,我可找着您了!”

    韩一潭有所憬悟,他忙问:“你从哪儿来?你找我有什么事?”

    就是一般的亲戚,见着韩一潭也不会那般亲热,年轻人弯腰拉开旅行包的拉锁,取出了一个大塑料包来,透过包装,可以看出里头全是又大又整的干蘑菇。他把那一大口袋干蘑菇搁到饭桌上,就毕恭毕敬地招呼葛萍说:“您是师母吧?师母您受累啦!”

    葛萍还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她只是发愣。

    韩一潭心里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恼怒,他对这事态还缺乏足够的思想准备。他不由得再一连串地问:“你是文学青年吧?你是怎么找到我这来的?你从哪儿得着我家地址的?你是不是想请我给你看稿子?……”

    不一会儿也便全都弄清。他是东北一个县里的文学青年。他酷爱诗歌。他自然早就尝试着给报刊投稿,从《诗刊》和《人民日报》的副刊,到他们地区的刊物和报纸副刊,全都投过,但一首也未被刊登,并且几乎一律石沉大海……关于韩一潭的那篇报道自然给予了他极大的鼓舞,他说他读时流出了热泪——看来绝不是说谎,他感到他在“黑暗王国”中看到了“一线光明”,所以毅然投奔韩一潭来了。下了火车,他先找到编辑部,传达室告诉他编辑部的人这天都外出听报告去了——这也是事实;他便要求传达室的人告诉他韩一潭的家庭地址,传达室的人犹豫了好久,经不住他一再恳求,最后告诉了他,所以他现在才好不容易地找了来……

    葛萍出于一种女性的同情心,问他:“你还没吃晚饭吧?”

    他坦率地说:“找不着韩伯伯,我什么也吃不下呀。”

    葛萍便请他吃饭,菜不够了,便下厨房为他去现炒了一大碟鸡蛋。

    韩一潭请他坐到茶几边的沙发上,问他:“你带了些作品来吧?”

    那年轻人便拖过他那沉甸甸的旅行袋来,“哧溜”一声拉开整个拉锁,从里面取出了一叠又一叠的诗稿来,一边往茶几上放,一边介绍他的创作说:“这是我的《抒情诗一百首》,这是我的组诗《泥土的爱》,这是我的抒情长诗《天空颂》,这是我的叙事诗《草原上的普罗米修斯》的第一部,这是我的诗剧《爱琴海的波涛》……”

    全部取出以后,他那诗稿足有一尺来高。

    韩一潭望着那一尺来高的诗稿,仿佛自己被宣判了重刑,惊惶得说不出话来。

    “韩伯伯,您一定要给我审阅,给我发表!您一定要指导我,扶植我!”年轻人恳挚地呼吁着。

    葛萍端来了炒好的鸡蛋,请年轻人坐到饭桌那里去吃晚饭。年轻人并不推辞,坐过去吃了,他显然非常之饿,吃得狼吞虎咽。

    葛萍对那一尺来高的诗稿,一时倒没大注意,她对年轻人说:“你慢慢吃。不够还可以来点方便面。”又趁便问:“你北京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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