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遇上了顶头风
还不到30岁,而且,并非持有正式文凭的大学毕业生,我不过是个‘工农兵学员’而已。”
赵编辑一番坦率的表白,使荀磊心里淤积着越来越多的愤慨。年轻竟成了他成功的障碍!这怪诞的打击让他如何承受?他一时哑口无言。
冯婉姝不平则鸣,她高声说:“你们主任叫什么名字?我去找他当面辩论!再不然,我就到出版局去告他!哪有这么压制年轻人的!再说,难道仅仅因为译者年轻,这个选题也就弃之不顾吗?”
赵编辑苦笑着说:“选题他倒不想放弃。对了,他还让我在写退稿信时跟你撒谎呢——说我们早已将此书列人选题,已经联系好译者,所以不得已将你的译稿‘璧还’。其实他是在命令我给你退稿的同时,才布置我去找×××约稿,请他来翻译这本书的。这位×××先生你们当然知道,资历辈分都是过硬的——”
“可他未必能翻译好这本书!”冯婉姝截断他的话说,“我太了解他了。我父亲在大学里当党委副书记的时候,他是系里的副主任——学问不用说是有的,人也很好,可他自从三十多年前从国外回来,几乎再没有出去过。他所熟悉的,是古典的英语,或者说是50年代以前的英语,对于这本书里所反映的生活、情绪,以及这本书所使用的当代英语,他肯定不如荀磊熟悉!”
“他自己也这样说。”赵编辑证实,“主任不让我告诉他,已经有人拿出了译稿。所以我只拿了原书去。他说他看过这本书了,他不喜欢,而且他最近身体不好,如果动手来译,起码要译上一年,我们再印上一年,等书出来,已经是1985年了,而这本书的参考价值,到那时恐怕起码得打七折……你们看,主任迷信他,他却并不领情!”
荀磊和冯婉姝不禁冷笑着摇头、叹气。
赵编辑便给他们打气:“不过,好在现在出版社很多,‘东方不亮西方亮’,你们不妨再拿到别的地方试试,像我们主任那样的人物固然到处都有,可毕竟也有开明的领导,敢于起用、支持新人。碰巧了,也许他就从此把你荀磊推上译坛,使你成为新时期的傅雷!”
荀磊正想把胸中淤积的情绪倾吐一下,忽然听见父亲从厨房中高声呼唤自己:“磊子!”
他便只好朝赵编辑道声“对不起”,赶紧去厨房。
厨房里不仅坐着父亲和杏儿,还有薛师傅。
父亲的脸色不知为什么很难看,荀磊还没进入情况,便听父亲闷声闷气地质问自己:“怎么叫唤你几次,你都不出来?”
杏儿一旁为他解释:“磊子哥不是来了客(读qie)吗?您叫的时候,他们正聊着,没听清楚也不为怪……”
父亲嘴里咬着烟斗,并不谅解他,“噗噗噗”地喷了几口烟,依旧闷声闷气地对荀磊说:“你架子就那么大?见了你薛大爷,叫唤一声都不会?”
薛师傅忙说:“磊子一进来就冲我点头……”说时荀磊已经叫了一声“薛大爷!”他便笑着说:“这不,院里的孩子们就数磊子懂礼,您可别冤屈了他!”
偏这时候冯婉姝探进个头来招呼着:“荀磊!你来!”
荀师傅威严地咳嗽一声,命令荀磊说:“你给我站住!”
冯婉姝吃了一惊,她一吐舌头,头缩回去了。
薛师傅便亲热地招呼荀磊说:“磊子过来,坐我身边!你大爷有话给你说——是这么回事儿,你爹你妈真是如来的心肠,见我们家为着一块外国坤表闹炸了窝儿,给我们想了个救急的法子,还得让你劳动一趟……”
薛师傅向荀磊形容那丢失的瑞士雷达镀金小坤表的款式时,冯婉姝把赵编辑送出了院门。当她回到荀家,进入厨房时,她发现荀师傅脸色仍旧阴沉,便过去解释说:“大爷,刚才来的是出版社的编辑,关系着荀磊的事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