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啦!”卢仙娣对雍望辉说:“你又来劲儿了!……你难道不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当年霍梅尼如果不流亡法国,他后来怎么能成为伊朗政教合一的最高领袖?怎么能领导影响全球的‘绿卫兵’运动?……林奇此次赴法,意义一样的伟大!说不定,他离这儿远一点,倒有利于遥控这边的新理想主义潮流!”
“哎哎哎……你别扯上霍梅尼什么的,咱们不干涉别国内政……”野丁先对卢仙娣说,又盯住雍望辉说:“其实,打开天窗说亮话,谁不都是一样?不管说了些什么写了些什么,到头来,不都是一种‘话语策略’吗?林奇现在的‘不述而作’,也是一种‘话语策略’,当然,是一种高级策略……你那什么‘我的平民朋友’啦,‘直面俗世’啦,不也是一种‘话语策略’?我为什么写《林奇评传》?更是不得已的‘话语策略’!我不把我的论述推向极端,谁会注意我?!这个世界,什么空间都被塞满了!你,你的那些个朋友们,包括卢小姐,在我还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居然就把这圈里的‘话语空间’都分割完了!居然一点儿都没给我留下!你们就那么贪婪!那么霸道!我怎么办?我只能是揭竿而起!我要‘撑竿跳’,像布勃卡一样地为自己创立功业!我当然选择了林奇,可爱的林奇!神奇的林奇!伟大的林奇!……你们为什么那样地看着我?白厉厉地露出你们的牙齿,仿佛我是个刚出炉的汉堡包!……你们想把我吞了就张开嘴吞吧!不过这几个月的野丁可不是以往的野丁了,谅你们也不是轻易吞得下去的!哈哈,你们说我是‘P派批评健将’,我就当一回‘P派’又怎么样?我这么一P,我的这‘话语策略’,不就拱开了一份空间吗?不过,我怎么是光‘放P’?我也在捧嘛!我的‘捧林P其’的‘话语策略’获得了多么大的成功啊!现在是‘谁人不知野丁P’!连港台也报导了我的话语嘛!卢小姐,你从杨致培那儿得到的那两本杂志上,不就都有我的大名出现吗?美中不足的是,只登了林奇和被我P了一顿的人物的照片,而我的却‘暂付阙如’……怎么,你们不爱听……那你们究竟爱听什么?只爱听有利于展拓你们自己‘话语空间’的信息?……”
野丁说到兴奋处,双臂不禁又扬向空中,附近的服务员望见吃了一惊。
雍望辉听了只感到气闷。
卢仙娣却摇摇雍望辉支在桌上托住腮帮的胳臂,笑着说:“你别太认真……这也是野丁他的‘话语策略’,对自己‘诛心’,诛得淋漓尽致,为的是获取强烈的‘文本效应’……其实,每一个人采取某种‘话语策略’时,他是不可能不调动起自己良知的……不管野丁他怎么把自己的‘P话’和《林奇评传》一下子踩咕成了如此不堪的东西,我却相信,他心底到头来是积淀着丰厚真诚的……我也是如此,你说我采取‘后殖民主义’的批评立场是赶时髦,我不想否认;可是,我心底里,确实是积郁着太多‘后殖民’所施予的伤害!……”
雍望辉让卢仙娣给说胡涂了。他望着周遭,这麦当劳不就是美国文化对中国的“后殖民”吗?那么,卢仙娣津津有味地吃着美式苹果派等“垃圾食品”,究竟是深受其伤害,还是也在履行“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原则呢?
他脑中飘过了王师傅,乃至于……老霍的面影身形,是的,他不能准确诠释他们……他更不能准确诠释眼前的卢仙娣和野丁……他能准确地诠释自己吗?……这是多么可怕的生存困境!
“言归正传,”卢仙娣用手指拈起金黄的炸薯条,在喂进嘴里以前,对雍望辉说:“你究竟能不能在林奇的签证上,给帮帮忙?”
“我已经说了,实在爱莫能助……”雍望辉不得不问她:“你为什么这么热心这件事,难道你们两个人一块儿去?”
“他去成了,我就也可能去,”卢仙娣咀嚼着炸薯条,直率地说:“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