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人!”
都问:“谁?”
“赛麻姑”便把那天的事讲了一遍,然后说:“我想来想去,都是因为得罪了他,那个架双拐的人!别小看了他,以为他是个外地人,乡下人,土老冒,单腿瘸……一定是他一声令下,谁也不敢来收这俱乐部的泔水和垃圾了!……你们以为只有你们才人五人六的算个角色!告诉你们,如今的世道,谁也别轻易看瘪了谁!哼……”
那天把那架拐人往外轰的经理低下头,恨不能把头别到胳肢窝里去……
总经理便问“赛麻姑”:“人是已然给得罪了,那你说怎么办?”
“赛麻姑”说:“找到他,请回来,赔礼道歉,好好伺候……”
经理们面面相觑:“到哪儿找去呢?”“岂不是大海捞针?”“找到何时?”……
“赛麻姑”说:“听说长城饭店往东,有个垃圾场,很大,那里头住着些外地人……”
总经理把桌子一拍:“找去!这就去!”
一刻钟以后,总经理,“赛麻姑”,还有那天得罪了架拐人的值班经理,已经坐进了蓝鸟车中,总经理亲自开车,往那垃圾场而去……
深秋青黛的夜空,斜悬着一个惨白的月牙儿。
68
从地铁出口拥出来许多人,其中不少年轻人都朝着不远的JJ迪斯科舞厅而去。
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街上商店的霓虹灯色彩多半桃红柳绿地显得俗艳。哪家饼屋有新面包出炉了,飘散出“可疑”的气息——初闻以为是奶油,细品方知是“人造奶油”麦琪淋——这气息与过往汽车排放出的尾烟搅在一起,今刚吃完吉野屋日本面快餐的春冰不禁反胃。
但春冰还是很高兴。宁肯走在她前头,离她十来步远。他们说好不要并肩而行,在进门以前甚至要装作根本不认识。
春冰这晚女扮男装。她穿了一身铜制名牌和铜扣都很大的牛仔装,足登笨重的圆头高靿猎鞋;头上戴了一顶长檐运动帽,把所有头发都尽量塞在了帽子里。因为这样的装扮也还是不足以体现为男性,所以她还在鼻子底下粘了两撇胡子。她走起路来也故意雄赳赳的,大有“鬼子进村了”的架势!
毕竟时代变化了,春冰如此这般地奇装异服与形迹可疑,也没有任何路人朝她哪怕是多看一眼。人们都更个人化、个性化、私秘化了,那最重要的心理变化,倒还未必是更注意自我形象的包装与塑造,而是对不关己的他人和事物越来越冷漠疏离。
春冰自己边往前走边忍俊不禁。她不时伸手去摸一下那鼻下的假胡子。心里想:真的会有“那种姑娘”来招惹自己吗?她既充满好奇,也不免有些个紧张。
她是来跟宁肯做一次“试验”。宁肯他们打算做一期关于歌厅舞谢中的“陪女”的节目,这是个社会报导性节目他们不想“主题先行”。因为听说“陪女”的情况很复杂,有的已未必仅是“三陪”(陪舞、陪歌、陪酒),有的确实是“卖笑不卖身”,有的据说根本是歌厅舞檄的隐形雇员或有关部门的“特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必得先来一番调查研究,方可升华出这期节目的“说头”。因此,便拟定了“试验计划”;开头哪儿有春冰的事儿,可是春冰听说了他们的计划,因为一向是常给他们专题节目充任播音员的,所以便不仅热情卷入,更发展到女扮男装、“入虎穴掏虎子”的地步。
接近JJ迪厅了,宁肯已经在前面被一位姑娘截住。因为迪厅一般实行一位男宾可免费带进一位女宾的营业策略,所以每晚这时总有若干单身姑娘守候在迪厅外面,一旦看准来者是单身男士,便大方地迎上去,用约定俗成的话语表示其意愿——“我请你吧!”
对宁肯说“我请你吧”的是个长得很丰满的姑娘,穿戴得很时髦,戴着副眼镜。宁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