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值得忘忧心头天上曲 未免遗憾局外画中人
你从前听的那样好吗?”家树笑道:“我从前听的是唱,并 不是弹。你要我说,我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凤喜笑道:“干脆!你就 是要我唱上一段罢了,那么你听着。”于是侧着身子,将弦子调了一调,又 回转头来向家树微微一笑,这才弹唱起来。家树向着她微笑,连鼻息的声音 几乎都没有了。一直让凤喜弹唱完了,连连点头道:“你真聪明。不但唱得 好,而且是体贴入微哩。”凤喜将月琴向墙上一挂,然后靠了墙一伸懒腰, 向着家树微笑道:“怎么样?”家树也是望了她微笑,半晌作声不得。凤喜 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家树道:“这个调子,我倒是吹得来。哪一天, 我带了我支洞箫来,你来唱,我来吹,看我们合得上合不上。刚才我一听你 唱,想起从前所唱的词儿,未尝不是和你一样,可是就没有你唱得这样好听, 我想想这缘故也不知在什么地方,所以我就出了神了。”凤喜笑道:“你这 人……唉!真够淘气的,一会儿惹我生气,一会儿又引着我要笑,我真佩服 你的本事就是了。”家树见她举止动作,无一不动人怜爱,把刚才在关家感 到的烦闷,就完全取消了。
这天在沈家,谈到吃了晚饭回去。到家之后,见上房电灯通亮,料是伯 和夫妇,都在家里,帽子也不曾取下,就一直走到上房里来。伯和手里捧了 一份晚报,衔着半截雪茄,躺在沙发上;看见家树进门,将报向下一放,微 笑了一笑,又两手将报举了起来,挡住了他的脸。家树只看到一阵一阵的浓 烟,由报纸里直冒将出来,他手里捧的报纸,也是不住的震动着,似乎笑得 浑身颤动哩。家树低头一看身上,领孔里正插着一朵鲜红的花,连忙将花取 了下来,握在手心里。恰好这个时候,陶太太正一掀门帘子走出来,笑道: “不要藏着,我已经看见了。”家树只得将花朵摔在痰盂里。笑道:“我越 是作贼心虚,越是会破案。这是什么道理?”陶太太笑道:“也没有哪个管 那种闲事。要破你的案,我所不明白的,就是我们正正经经,给你介绍,你 倒毫不在乎的,爱理不理,可是背着我们,你两人怎样又好到这般田地。” 家树笑道:“表嫂这话,说得我不很明白,你和我介绍谁了?”陶太太笑道: “咦!你还装傻,我对于何小姐,是怎样的介绍给你,你总是落落难合,不 屑和她作朋友。原来你私下却和她要好得厉害。”家树这才明白,原来她说 的是何丽娜,把心里一块石头放下,因笑道:“表嫂你说这话,有什么证据 吗?”陶太太道:“有有有,可是要拿出来了,你怎样答复?”家树笑道: “拿出来了,我陪个不是。”伯和脸藏在报里笑道:“你又没得罪我们,要 陪什么不是?”家树道:“那么,作个小东吧。”陶太太道:“这倒像话。 可是你一人作东不行,你们是双请,我们是双到。”家树笑道:“无论什么 条件,我都接受,反正我自信你们拿不出我什么证据。”陶太太也不作声, 却在怀里轻轻一掏,掏出一张相片来向家树面前一伸。笑道:“这是谁啊?” 家树看时,是凤喜新照的一张相片。这照片是凤喜剪发的那天照的,说是作 为一种纪念品,和何丽娜的相,更相像了。因笑道:“这不是何小姐。”陶 太太道:“不是何小姐是谁?你说出来,难道我和她这样好的朋友,她的相 我都看不出来吗?”家树只是笑着说不是何小姐,可又说不出来这人是谁。 陶太太笑道:“这样一来,我们可冤枉了一个人了。我从前以为你意中人是 那关家姑娘,我想那倒不大方便,大家同住在一所胡同里,贫富当然是没有 什么关系,只是那关老头子,刘福也认得,说是在天桥练把式的,让人家知 道了,却不大好,后来他们搬走了,我们才将信将疑;直到于今,这疑团算 是解决了。”家树道:“我早也就和他们叫冤了。我就疑心他们搬得太奇怪 哩!”伯和将报放下,坐了起来笑道:“你可不要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