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竹战只攻心全局善败 钱魔能作祟彻夜无眠
道: “我也是闹了一晚上的梦。别提了,闹得酒鬼知道了,可真是个麻烦。”她 母女二人,这样的提防沈三玄,但是沈三玄一早起来,就出门去了。到晚半 天他才回家。一见着凤喜,就拱了拱手道:“恭喜你发了一个小财呀。我劝 你去,这事没有错吧!”凤喜道:“我发了什么财?有钱打天上掉下来吗?” 沈三玄笑道:“虽然不能打天上掉下来,反正也来得很便宜。昨晚在尚家打 牌,你赢了好几百块钱,那不算发个小财吗?反正我又不想分你一文半文, 瞒着我作什么?我刚才到尚公馆去,遇到那黄副官,他全对我说了,还会假 吗?他说了呢,尚太太今天晚上在第一舞台包了个大厢,要请你去听戏,让 我回来先说一声,大概等一会就要派汽车来接你了。”凤喜因道:“我赢是 赢了一点款子,可是借了雅琴姐两三百块,还没有还她呢。”沈三玄连连将 手摇着道:“这个我管不着,我是问你听戏不听戏?”凤喜犹豫着,一时却 没有答应出来。因见沈大娘在自己屋子里,便退到屋子里问她道:“妈!你 说我去还是不去呢?要是去的话,一定还有尚师长刘将军在内,老和爷们在 一处,可有些不便;况且是晚晌,得夜深才能回来。要是不去,雅琴待我真 不错;况且今天又是为我包的厢,我硬要扫了人家面子,可是怪不好意思的。” 她说着这话,眉毛皱了多深。沈大娘道:“这也不要什么紧,愁得两道眉毛 拴疙瘩作什么?你就坐了他们的车子到戏馆子去走一趟,看一两出戏,早早 的回家来就是了。”沈三玄在外面屋子里听到这话,一拍手跳了起来道:“这 不结了,有尚太太陪在一块儿,原车子来,原车子去,要什么紧。掇饰掇饰 换了衣服等着吧。汽车一来,这就好走。”凤喜虽觉得他这话有点偏于奉承, 但是真去坐着包厢听戏,可不能不修饰一番。因此扑了一扑粉,又换了一件 自己认为最得意的英绿纺绸旗衫。因为家树在北京的时候,说她已经够艳丽 的了。衣服宁可清淡些,而况一个作女学生的人,也不宜穿得太华丽了,所 以在凤喜许多新装项下,这一件衣服,却是上品。凤喜换了衣服,恰好尚师 长派来接客的汽车,也就刚刚开到。押汽车的护兵已经熟了,敲了门进来, 就在院子里叫道:“沈太太!我们太太派车子来接小姐了。”沈大娘从来不 曾经人叫过太太,在屋子里听到这声太太,立刻笑了起来道:“好好!请你 们等一等吧。”两个护兵答应了一声是,沈大娘于是笑着对凤喜道:“人家 真太客气了,你就走吧。”凤喜笑着出了门,沈大娘本想送出去的,继而一 想,那护兵都叫了我是太太,自己可不要太看不起自己了。哪有一个太太, 黑夜到大门口来关门的。因此只在屋子里叫一声早些回来吧。凤喜正自高兴, 一直上汽车去,也没有理会她那句话。
这汽车一直开到第一舞台门口,另有两个护兵站了等候,一见凤喜从汽 车上下来,就上前叫着小姐,在前引路。二门边戏馆子里的守门与验票人, 共有七八个,见着凤喜前后有四个挂盒子炮的。都退后一步,闪在两旁,一 齐鞠着躬。还有两个人说:“小姐,你来啦?”凤喜怕他们会看出不是真小 姐来,就挺着胸脯子,并不理会他们,然后走了进去。到了包厢里,果然是 尚师长夫妇,和刘将军在那里。这是一个大包厢,前面一排椅子,可以坐四 个人。凤喜一进来,他们都站起来让坐。一眼看见刘将军坐在北头,正中空 了一把椅子,是紧挨着他的,分明这就是虚席以待的了。本当不坐,下手一 把椅子却是雅琴坐的,她早是将身子一侧,把空椅子移了一移,笑道:“我 们一块儿坐着谈谈吧。”凤喜虽看到身后有四张椅子,正站着一个侍女,两 个女仆,自己决不能与她们为伍,只得含着笑坐下来。刚一落座,刘将军便 斟了一杯茶,双手递到她面前栏干扶板上,还笑着叫了一声沈小姐喝茶。接 上,又把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