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竹战只攻心全局善败 钱魔能作祟彻夜无眠
: “多谢!怕是没有工夫。”刘将军笑道:“现在是放暑假的时候,不会没有 工夫。干脆,不肯赏光就是了;既不肯赏光,那也不敢勉强。刚才沈小姐看 着尚太太一串珠链,好像很喜欢似的,我家里倒收着有一串,也许比尚太太 的还好,我想送给沈小姐,不知道沈小姐肯不肯赏收?”凤喜两个小酒窝儿 一动,笑道:“那怎样敢当!那怎样敢当!”刘将军道:“只要肯收,我一 定送来。府上在大喜胡同门牌多少号?”凤喜道:“门牌五号。可是将军送 东西去,万不敢当的。”说着又笑了。从这时起,两人索性谈起话来,把戏 台上的戏都忘了。说着话,不知不觉戏完了。刘将军笑道:“沈小姐让我送 你回去吧。夜深了,雇车是不容易的。”凤喜只说不客气,却也没有拒绝。 刘将军和她一路出了戏院门,刘将军的汽车是有护兵押着的,就停放在戏院 门口。要上车之际,刘将军不觉搀了凤喜一把,跟着一同坐上车去。上车以 后,刘将军却吩咐站在车边的护兵,不必跟车,自走了回去。随手又把车篷 顶上嵌着的那盏干电池电灯给拧灭了。
汽车走得很快,十分钟的时间,凤喜已经到了家门口。刘将军拧着了电 灯,小汽车夫便跳下车来开了车门。凤喜下了车,刘将军连道:“再见再见!” 凤喜也没有作声,自去打门,门铃只一响,沈大娘一叠连声答应着出来开了 门,一面问道:“就是前面那汽车送你回来的吗?我是叫你去了早点回,还 是等戏完了再回来吗?一点多钟了,这真把我等个够。”凤喜低了头,悄然 无语的走回房去。沈大娘见她如此,也就连忙跟进房来。见她脸上红红的, 额前垂发,却蓬松了一点。轻轻问道:“孩子!怎么了?”凤喜强笑道:“不 怎么样呀!干吗问这句话?”沈大娘道:“也许受了热吧!瞧你样子挺不自 在的。”凤喜道:“可不是。”沈大娘觉着尚太太请听戏,也不至于有什么 岔事,也就不问了。这里凤喜慢慢的换着衣履,却在衣袋里又掏出一卷钞票 来,点了一点,乃是十元一张的三十张。心想这钱要不要告诉母亲呢?当他 在汽车上,捉着我的手,把钞票塞我手里的时候,他倒说了这三百块钱,拿 去还尚太太的赌本吧,我不该收他的就好了,因之让他小看了我。就说,沈 小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历史吗?你和从前的尚太太干一样的事情哩,他 能说出这话来,所以他就毫无忌惮了。想到这里,呆呆的坐在小铁床上,左 手捏着那一卷钞票,右手却伸了食指中指两个指头,去抚摩自己的嘴唇。想 到这里,起身掩了房门又坐下,心想他说明天还要送一串珠圈给我,若是照 雅琴的话,要值一千多块钱,一个新见面的人,送我这重的礼,那算什么意 思呢?据他再三的说,他的太太是去世了的,那么,他对于我……想到这里, 不由得沉沉地想,一手扶了脸,正偏过头,只见壁上挂着的家树半身像,微 笑的向着自己。也不知什么缘故,忽然打了一个寒噤;接上就出了一身冷汗, 不敢看了。于是连忙将枕头挪开,把那一卷钞票,塞在被褥底下。就只这一 掀,却看见那里有家树寄来的几封信,将信封拿在手上,一封一封的将信纸 抽出来看了一看。信上所说的,如“自别后,看见十六七岁的女郎就会想到 你;”“我们的事情,慢慢的对母亲说,大概可望成功。我向来不骗母亲, 为了你撒谎不少,我说你是个穷学生呢,母亲倒很赞成这种人,以后回北京, 我们就可以公开的一路走了。”“母亲完全好了,我恨不得飞回北京来,因 为我们的前途,将来是越走越光明的。我要赶回来过过这光明的爱情日子。” “我们的爱情,决不是建筑在金钱上,我也决不敢把这几个臭钱来侮辱你, 但是我愿帮助你能够自立,不至于像以前去受金钱的压迫。”这些话,在别 人看了,或者觉得很平常;凤喜看了,便觉得句句话都打入自己的心坎里。 看完信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