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慷慨弃寒家酒楼作别 模糊留血影山寺锄奸
不通我一点消息,也省得我今天受这一阵虚惊。既而又转身一想,自己 本来有些过虑,几个月来,我也不过到关家去过四五次;谁人在社会上没有 朋友?朋友犯了事,不见得大家都要犯嫌疑;何况我和关寿峰的来往,就不 足引起人家的注意呢。至于我和刘德柱这一段关系,除了关氏父女,也是没 有人知道的。除非是凤喜,她知道秀姑为了我去的;然而她要把我说出来, 她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呀。这样看来,自己一跑,未免过于胆小。寿峰再三的 提到凤喜,说是我有机会和她复合,莫非这件事,凤喜也参与机密的。但是 事实上又不能,凤喜在医院里既是成了疯子,她的母亲,她的叔叔,又是极 不堪的,哪里可以商量这样重大的问题。一个人在火车里只管这样想着,也 就不知不觉的到了天津。他叔叔樊端本,在法租界有一幢住房,下了火车之 后,雇着人力车,就向叔叔家来。他这里是一所面马路的洋楼,外面是铁栅 门,进去是个略有花木的小院子,迎面就是一座品字红砖楼,高高直立。走 进铁栅门,小门房里钻出一个听差来,连忙接住了手提箱道:“我们接着北 京电话,正打算去接侄少爷呢;你倒来了。”家树道:“老爷在家吗?”答 道:“到河北去了。听说有应酬。”问:“二位小姐呢?”答:“看电影去 了。”问:“太太呢?”说到这里时,只听到哗啦哗啦一阵响声,由楼窗户 里传出来,听差答道:“太太在打牌。”问:“姨太太呢?”答:“有张家 姨太太,李家少奶奶邀上中原公司买东西带听戏去了,你歇着歇着吧。”说 着,于是代提了提箱上楼。家树道:“打牌的是些什么人?”听差道:“是 几位同乡太太。他们是车盘会,今天这家,明天那家,刚上场呢。”家树道: “既是刚上场,你就不必通知,我在楼下等着老爷回来吧。”于是又下了楼, 就在端本的书房里看看书,看看报,等他们回来。首先回来的是淑宜静宜两 个妹妹;淑宜现在十七岁,静宜十四岁,都是极活泼的小姑娘。静宜听说家 树来了,在院子里便嚷了起来道:“哥哥来了,在哪儿?怎么早不给我们一 个信呢。”家树走出来看时,见静宜穿了绿哗叽短西服,膝盖上下,露一大 截白腿子,跳着皮鞋咚咚的响道:“大哥!恭喜呀!你大喜呀!”她说着时, 那蓬头发上插着的红结花,跳得一闪一闪,看她是很乐呢。家树倒莫名其妙, 喜从何来,这一问,又是意外的变化了!要知是什么变化?下回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