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三回 坠陷入夫家登堂拜祖 灰心见俗子闭户悬梁
几遍。这又想着,这个时候,外面是不断地人来人往,如何死得了!那小姑娘说,今天晚上,由她来陪我睡。她年纪很轻,总容易敷衍,不如到了今晚深更夜静,再作打算吧。在这样的一番思想之后,她就暂时不死,洗完了澡,放进女仆来,把屋子收拾过了。
于是春分又来拉着她,一路到堂屋里去吃晚饭。她被拉着出了房门以后,忽然停住了脚,将身子向后一缩。春分笑道:“这就奇了,走得好好的,为什么不去了?我明白,你一定是怕见我哥哥。你这个聪明人,怎么糊涂起来?你既是到了我家里,同是一家人,时时刻刻都可以见面。你躲得了今天还躲得了明天吗?就算明天也躲得了,后来的日子正长着呢,你都躲得了吗?”春华并不答应她的话,依然将身子向后缩。心里可就想着,只要躲得了今天,我就永远不用躲了。春分的力气小些拉不动,也就不拉了。大舅娘走来了,笑道:“她今天害臊,不愿出去吃饭就不勉强吧。”春华强笑道:“并非是为了别的什么,我头疼得十分厉害,简直痛得有些坐不住了。”说着,抬起一只手来,按了自己的额头。大舅娘道:“既是这么着,你就先躺下吧。不过,你总也应当吃一点东西。”春华手按了额头,皱着眉道:“不必了,午饭吃得很晚,肚子还饱着呢。”大舅娘一点也不见疑,带着春分竞自走了。
春华在起身上房门的时候,对于屋子外面,略微张望了一下。这里的屋子是这样,大概公婆都住在前面那进屋子里。这里到前院,隔着很大一个天井。房门外,也是个小小堂屋,对过的房门,用锁倒锁着。心里想着,这不是天赐其便吗?只要决定了寻死,一夜寻死到天亮,也不会有人知道。于是坐在椅子上,定了一定神,把今晚所要做的事,前前后后,都想了个透彻。过了一会子,大舅娘春分还有婆婆,都到了房里,闲坐了一会儿。春华只装着有病,谈一会子,她们留下春分,自走了。春分笑道:“大姐,今晚上,我来冒充一回新郎吧。你身子不大好,那就该睡了。”说着,伸手来替她解纽扣。春华握住她的手,笑道:“你小小年纪,倒是什么也都知道。你一个小姑娘,倒不难为情?”春分笑道:“我又不是新娘子,有什么难为情呢?”春华道:“好妹妹你既然知道我难为情,我身体又不大好,你就不要和我闹了。”说着,拉了春分的手,一同上床,春分本来还想和她说几句笑话。无奈她只说是有病也只好由她解衣睡去。
屋子里时钟的机摆声,一下一下的,春华是听得清清楚楚,仿佛那摆的响声,是在那里说着快了快了。当时钟打过一点以后,春华悄悄地爬了起来,虽是放了帐子的,桌上的灯,点着很亮,可以看到春分侧了脸睡着,睡得很熟。春华下了床,隔了帐子,还叫了两声妹妹。然而她回答的,却是微微的呼声。春华想着,在这屋子里寻死,究竟不妥,这里睡着一个人呢,假使自己半死不死的时候,她醒过来了,她一定会喊叫的。隔壁那间套房,转到后院了去,那里有声音,也没人听见。于是在衣橱底下,将那根麻索抽了出来,一手举着灯,一手捏住了麻索,轻轻地走到套房里来。喜得是这里的房门,也是由里朝外关的。于是轻轻将门合拢,又插上了门。这还不算,而且是端了一把椅子,紧紧的将门顶上。抬头向屋上看,正好有根横梁。自己站到琴桌上,将麻索向上一抛,便穿了过来,搭在上面。将麻索两头,扯得平直了,这才轻轻爬下琴桌来。灯是放在琴桌上的,为了免碰琴桌起见,把灯移到了书桌。四周看看一切都预备好了,站看对梁上垂下来的长麻索,呆了一呆,心里想着,不想我姚春华到底是这样死于非命。娘家要把我送出门,婆家要把我接进门,他们都算是称心如意。只害了李小秋,他成了那话,痴汉等丫头,正等着我呢。我若不死,他必以为我骗了他,我这一番心事,怎样表白?死吧,不用想了。这就猛可地走到麻索边,将麻索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