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尴尬行为推恩逢纨袴 豪华声望传刺动蛾眉
那韦蔼仁见洪士毅站在陈四爷面前,有些发愣的样子,怕他会发生什么误会,因笑道:“我们四爷,人挺和气。我今天打了一个电话给四爷,给你介绍介绍,四爷很欢喜,叫我邀你来吃饭。”有了这两分钟的犹豫,士毅想起来了,这陈四爷叫陈东海,是有名爱玩的公子哥儿。他必定是听说我认识歌女,所以请我吃饭,预备让我做个皮条客人,给他拉拢拉拢。
这样看起来,这一顿饭,就也算不得什么好意了。可是他是名誉会长的儿子,却也得罪不得,他有一句话,自己那十几块钱一月的饭碗,就会打碎。于是也就勉强笑着向东海半鞠了躬道:“我怎好走来就叨扰四爷呢?”东海将头一摆说:“没关系,都是自己人。”说着,他已走进一个雅座里去,将桌上摆的一个香烟筒子,用手推了一推,向士毅道:“抽烟。
喂!老韦,你别光是蹭吃蹭喝,给我张罗张罗。”蔼仁道:“我这不是奉了四爷的命令来吃饭的吗?这又算是蹭吃蹭喝了。”东海道:“你真是那样肯听我的命令吗?好!你把痰孟子里的水,给我喝三口。”蔼仁听了,更不答话,蹲下身子,两手捧起桌子下一个痰孟子,做个要喝水的样子。东海笑骂道:“别挨骂了,放下吧,你那鬼相!”蔼仁笑道:“我就猜着四爷不会让我喝呢。”放下痰孟子,他就笑着要向士毅敬烟卷。东海皱了眉道:“就这样敬人家的烟?快洗一把手吧!”蔼仁真是肯听话,就笑着走了出去,洗着手进来了。士毅向他笑道:“我不抽烟。”东海道:“那就让他给你倒一杯茶。今天你是客,总得让他招待一下。”蔼仁果然是不推诿,立刻倒了一杯茶,两手捧着,送到士毅面前来。士毅正待一点头,蔼仁却笑道:“你别谢我,这是四爷的命令,你谢谢四爷吧。”士毅端了他倒的茶,怎好去谢东海?也觉他这番恭维,有点过了分量,但是他既然明说了,自己又没有那种胆量,敢去违抗四爷,只得两手捧了茶杯,做个不能鞠躬的样子,向东海笑着。东海笑道:“你别信他,他是胡拍马屁。”说时,那菜馆子里伙计,正半弯了腰,两手捧了菜单子请四爷看呢。他指指点点地,向单子上看着说了两样,然后将手一挥道:“拿去,快点地做来。”士毅在一旁冷眼地看着,觉得这位公子的脾气,很是不容易伺候,蔼仁在他身边转着,好像很得他的欢心,但是依然不断地挨骂。自己固然不会恭维,可是像这样挨骂地生活,也是受不了。这一餐饭吃过了之后,赶快就避开吧。
他正是这样地为难着,东海指着椅子道:“请坐下吧。这是吃便饭,用不着客气。”蔼仁得了这分颜色,也就两手相拦,跟着把士毅拥入了座。一会子酒菜摆上,东海伸着筷子随便在菜盘子里点了两下,作为一种请客的样子,然后就自己随便吃了起来。这就向士毅笑道:“听说你跟杨柳歌舞团的人认识,这是真的吗?”士毅道:“我有个朋友的女儿,在里面当舞女,别人我可不认识。”东海道:“你认识的,就是常青吗?”士毅道:“是的,我也是最近才晓得她叫常青,她在家里的时候,名字叫着小南。”东海道:“两个字怎么写?”士毅道:“大小的小,南北的南。”东海将筷子头蘸了酒滴,在桌上写着笑道:“这名字不大好,何不叫天晓的晓,兰花的兰呢?”蔼仁凑趣道:“要改过来也很容易,四爷可以打一把金锁片送她,在锁片上刻着晓兰两个字,她打算要这把锁片,就不能不承认这个名字。”东海道:“你这个人真是俗得厉害,只晓得金的银的就是好的。”士毅看到蔼仁又碰了钉子,只得笑笑。东海两只手将筷子分拿着,在桌沿上闲敲着笑道:“我们这话说错了,怎好拿人家的未婚妻开玩笑?”士毅笑道:“四爷猜错了。你想,像我们这样的穷书生,能够有那样阔的未婚妻吗?而且连朋友也不是,不过我和她父亲是个谈佛学的熟人罢了。”东海将筷子敲着桌子道:“你和她熟不熟呢?”蔼仁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