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话可说。

    quot;赶到二十七呀，老头子的生日，你得来一趟。quot;

    quot;忙，年底下！quot;祥子在极乱的心中还没忘了自己的事。

    quot;我知道你这小子吃硬不吃软，跟你说好的算白饶！quot;她的嗓门又高起去，街上的冷静使她的声音显着特别的清亮，使祥子特别的难堪。quot;你当我怕谁是怎着？你打算怎样？你要是不愿意听我的，我正没工夫跟你费吐沫玩！说翻了的话，我会堵着你的宅门骂三天三夜！你上哪儿我也找得着！我还是不论秧子①！quot;

    quot;别嚷行不行？quot;祥子躲开她一步。

    quot;怕嚷啊，当初别贪便宜呀！你是了味②啦，教我一个人背黑锅，你也不挣开死××皮看看我是谁！quot;

    quot;你慢慢说，我听！quot;祥子本来觉得很冷，被这一顿骂骂得忽然发了热，热气要顶开冻僵巴的皮肤，混身有些发痒痒，头皮上特别的刺闹得慌。

    quot;这不结啦！甭找不自在！quot;她撇开嘴，露出两个虎牙来。

    quot;不屈心，我真疼你，你也别不知好歹！跟我犯牛脖子，没你的好儿，告诉你！quot;

    quot;不……quot;祥子想说quot;不用打一巴掌揉三揉quot;，可是没有想齐全；对北平的俏皮话儿，他知道不少，只是说不利落；别人说，他懂得，他自己说不上来。

    quot;不什么？quot;

    quot;说你的！quot;

    quot;我给你个好主意，quot;虎姑娘立住了，面对面的对他说：

    quot;你看，你要是托个媒人去说，老头子一定不答应。他是拴车的，你是拉车的，他不肯往下走亲戚。我不论，我喜欢你，喜欢就得了吗，管它娘的别的干什么！谁给我说媒也不行，一去提亲，老头子就当是算计着他那几十辆车呢；比你高着一等的人物都不行。这个事非我自己办不可，我就挑上了你，咱们是先斩后奏；反正我已经有了，咱们俩谁也跑不了啦！可是，咱们就这么直入公堂的去说，还是不行。老头子越老越胡涂，咱俩一露风声，他会去娶个小媳妇，把我硬撵出来。老头子棒之呢，别看快七十岁了，真要娶个小媳妇，多了不敢说，我敢保还能弄出两三个小孩来，你爱信不信！quot;

    quot;走着说，quot;祥子看站岗的巡警已经往这边走了两趟，觉得不是劲儿。

    quot;就在这儿说，谁管得了！quot;她顺着祥子的眼光也看见了那个巡警：quot;你又没拉着车，怕他干吗？他还能无因白故的把谁的××咬下来？那才透着邪行呢！咱们说咱们的！你看，我这么想：赶二十七老头子生日那天，你去给他磕三个头。等一转过年来，你再去拜个年，讨他个喜欢。我看他一喜欢，就弄点酒什么的，让他喝个痛快。看他喝到七八成了，就热儿打铁，你干脆认他作干爹。日后，我再慢慢的教他知道我身子不方便了。他必审问我，我给他个徐庶入曹营——一语不发。等他真急了的时候，我才说出个人来，就说是新近死了的那个乔二——咱们东边杠房的二掌柜的。他无亲无故的，已经埋在了东直门外义地里，老头子由哪儿究根儿去？老头子没了主意，咱们再慢慢的吹风儿，顶好把我给了你，本来是干儿子，再作女婿，反正差不很多；顺水推舟，省得大家出丑。你说我想的好不好？quot;

    祥子没言语。

    觉得把话说到了一个段落，虎妞开始往北走，低着点头，既象欣赏着自己的那片话，又仿佛给祥子个机会思索思索。这时，风把灰云吹裂开一块，露出月光，二人已来到街的北头。

    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