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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quot;对不起谁呀?quot;孙侦探的嘴角上带笑,而眼角棱棱着。

    quot;祸是他们自己闯的,你对不起谁呀?他们敢作敢当,咱们跟着受罪,才合不着!不用说别的,把你圈上三个月,你野鸟似的惯了,楞教你坐黑屋子,你受得了受不了?再说,他们下狱,有钱打点,受不了罪;你呀,我的好兄弟,手里没硬的,准拴在尿桶上!这还算小事,碰巧了他们花钱一运动,闹个几年徒刑;官面上交待不下去,要不把你垫了背才怪。咱们不招谁不惹谁的,临完上天桥吃黑枣,冤不冤?你是明白人,明白人不吃眼前亏。对得起人喽,又!告诉你吧,好兄弟,天下就没有对得起咱们苦哥儿们的事!quot;

    祥子害了怕。想起被大兵拉去的苦处,他会想象到下狱的滋味。quot;那么我得走,不管他们?quot;

    quot;你管他们,谁管你呢?!quot;

    祥子没话答对。楞了会儿,连他的良心也点了头:quot;好,我走!quot;

    quot;就这么走吗?quot;孙侦探冷笑了一下。

    祥子又迷了头。

    quot;祥子,我的好伙计!你太傻了!凭我作侦探的,肯把你放了走?quot;

    quot;那——quot;祥子急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quot;别装傻!quot;孙侦探的眼盯住祥子的:quot;大概你也有个积蓄,拿出来买条命!我一个月还没你挣的多,得吃得穿得养家,就仗着点外找儿,跟你说知心话!你想想,我能一撒巴掌把你放了不能?哥儿们的交情是交情,没交情我能来劝你吗?可是事情是事情,我不图点什么,难道教我一家子喝西北风?外场人用不着费话,你说真的吧!quot;

    quot;得多少?quot;祥子坐在了床上。

    quot;有多少拿多少,没准价儿!quot;

    quot;我等着坐狱得了!quot;

    quot;这可是你说的?可别后悔?quot;孙侦探的手伸入棉袍中,quot;看这个,祥子!我马上就可以拿你,你要拒捕的话,我开枪!

    我要马上把你带走,不要说钱呀,连你这身衣裳都一进狱门就得剥下来。你是明白人,自己合计合计得了!quot;

    quot;有工夫挤我,干吗不挤挤曹先生?quot;祥子吭吃了半天才说出来。

    quot;那是正犯,拿住呢有点赏,拿不住担不是。你,你呀,我的傻兄弟,把你放了象放个屁;把你杀了象抹个臭虫!

    拿钱呢,你走你的;不拿,好,天桥见!别麻烦,来干脆的,这么大的人!再说,这点钱也不能我一个人独吞了,伙计们都得沾补点儿,不定分上几个子儿呢。这么便宜买条命还不干,我可就没了法!你有多少钱?quot;

    祥子立起来,脑筋跳起多高,攥上了拳头。

    quot;动手没你的,我先告诉你,外边还有一大帮人呢!快着,拿钱!我看面子,你别不知好歹!quot;孙侦探的眼神非常的难看了。

    quot;我招谁惹谁了?!quot;祥子带着哭音,说完又坐在床沿上。

    quot;你谁也没招;就是碰在点儿上了!人就是得胎里富,咱们都是底儿上的。什么也甭再说了!quot;孙侦探摇了摇头,似有无限的感慨。quot;得了,自当是我委屈了你,别再磨烦了!quot;

    祥子又想了会儿,没办法。他的手哆嗦着,把闷葫芦罐儿从被子里掏了出来。

    quot;我看看!quot;孙侦探笑了,一把将瓦罐接过来,往墙上一碰。

    祥子看着那些钱洒在地上,心要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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