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3)
志,他觉得这个不知来历的小姑娘可怜可亲,很想保护她。
一年年过去了。他们过从日密。严家母子的小破屋里常有荷珠的身影。她嘴甜手快,帮着做这做那。只是严母看不惯她,背地里说她是妖精派来的。亮祖对母亲说:“你家像是坐在高台阶上堂屋里首挑人的哟。看看我们这四面破墙,勉强笼住个房顶罢了。”严母本着卫护儿子的慈母心肠,认为荷珠本人和她的毒物必有害于人。不料却是荷珠两次救了亮祖的命。
当时云南贫瘠闭塞,匪患猖撅,打家劫舍,时有发生。上任的官员有时路上被匪劫持,到不了任。各村寨在土司带领下都有自己的武装。亮祖十六岁参加村寨的护卫队,因为勇敢且多计谋,不到二十岁便成了带领百余人的头目。年轻人锋芒外露,难免招人忌恨。土司手下的一个小头人诬陷他通匪。就在他和弟兄们打退一批土匪,在村外休整时,头人安排好要除掉他。恰好那天头人家老太太要用全蝎入药,荷珠去送蝎子,经过堂屋,听得头人说:“严亮祖这个娃娃,若是不除,将来他会服哪个?莫非让他为王当大土司?今天一坛酒,就了结他!”荷珠暗惊,见廊下摆着犒军的酒坛,一个精致好看的小坛放在大坛上面,正是她家造的毒酒,用二十一种毒虫制成,名字却好听,称为梦春酒。荷珠不动声色,送过蝎子,一直跑到严家,告诉严母那酒的颜色特点,说最好根本不要饮酒。亮祖有了准备,得以逃过此祸。
既然有人生心谋害,亮祖的日子好过不了。在一次和头人口角中,他用刀划伤了头人脸颊,头人大怒,连开两枪,亮祖都躲过了。小头人仍然不肯罢休,亮祖只得领了他的队伍逃进山去,真过了几天土匪生涯。以后他常开玩笑,说自己是绿林出身。
过了几天昆明派官兵来剿匪,亮祖成了剿灭的目标。他不想抵抗,便让弟兄们回村去,自己只身在山里躲藏。
一天他走在悬崖边,一脚踏空,掉了下去。幸好掉在一蓬野竹上。亮祖定了定神,可怎么上得去呢?
“阿哥呀!”忽然竹丛中响起女孩的声音,不是别人,是荷珠!
“你整哪样?你也掉下来了?”亮祖十分诧异。
“捉毒虫。”荷珠举一举手里的陶罐,好像他们是在街上遇见,“我才不会掉下来。”
荷珠是拉着草绳下来的。这绳绑在崖边大树上。
“你可捉够了?”
“够了,够了。”
荷珠先上,检查了草绳系扣,才让亮祖上。亮祖到了崖顶,拉着荷珠的手说,“咋个报答你!”荷珠那不分明的扁平脸上红红绿绿,大概是泥土和植物或是什么虫子的汁水。她没有说话。
但是母亲还是反对这位姑娘。她相信以亮祖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结一门好亲。她临终时逼着亮祖立誓永远不以荷珠为妻。
妻也好,妾也好,他们是分不开的。他们的感情中有乡土的眷恋、生死的奋斗和少年的记忆,不要说严家换过的几个小妾,就连素初也不过是外人。
月亮西斜,廊上的一排花影也斜了淡了。天快亮了。殷府送来密信,嘱亮祖不可活动,静候宣布处分。
第四节
铜头村后小山上的日子,相对地说,较为平静。
庙宇之中,一切都很简陋,但书声琅琅,歌声飞扬,还有少年人的言谈笑语,使得破庙充满了朝气。便是四大天王的面目也不是那样狰狞了,他们受了感染,似乎随时要向孩子们问一声“你们好”。
嵋和别的少年人一样,心灵在丰富,身体在长大,头脑在明白,她喜欢自己的学校、老师、同学,喜欢这山、这庙和庙里的神像。只有一样她不喜欢——上纪念周。
当时所有的学校每星期一第一节课都是纪念周,内容是升国旗,唱国歌,背诵总理遗嘱,然后校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