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学日本
给她写信又有什么用呢?不如保持沉默才是自然的,他这样的自问自答之后,终于没有提笔。然后他又想到瑞娥。现在他想到瑞娥对他流露好感,他能够沁入身里的体会得到。但是,给她写信他还是犹豫。他觉得自己应把过去的一切割断,现在专心于在学问之路精进,才是唯一之路。
这天晚上,他和蓝并枕同寝一室。虽然他对蓝觉得两人之间已有一道鸿沟,但隔了很久再见面,说到过去的种种事情,几乎谈了一整夜,天快亮时才朦胧地入睡了。
从第二天起,蓝也帮忙太明寻找出租的房子,顺利的在第三天就觅到了,那是一个陆军士官遗孀的家,家里有一个女儿和读小学的儿子,环境安静不错,太明马上签租约当天就搬进去住。他从起初就表明自己是台湾人。房东家的人,对于他是台湾人一点也不介意的样子,并不因人而异的区别对待态度。
太明租住那里后,从那天开始便猛然用功起来。也上补习班。以台湾来的留学生而言,他与一般人有异,准备投考高等工业学校。房东家的人不干扰他读书,除了有时蓝来访之外也没有其他的人会来找他,很适合读书的环境。房东的女儿名叫鹤子,非常客气的日常生活端来三餐等,有如干地渗入水滋润他的日常生活。
星期日等等,太明读书倦了躺在榻榻米上休息休息,听见楼下传来鹤子弹琴的声音。那幽静典雅的旋律,令人想到她的贤淑和美丽。太明随意听着,不禁想起内藤久子。于是又涌起了苦涩的记忆。触及旧创伤之感觉。他想到比内藤久子更美、更有教养似的房东女儿,模糊的希求着慰藉而自己反省:‘不要想女性,只专心读书,只全神贯注于读书。’他每次都这样的对自己说。
蓝偶尔来看太明,他仍然以激烈的口吻跟太明谈论种种问题。他曾带来一本‘台湾青年’同人杂志,劝太明也加入该杂志为同人。蓝走后,太明翻阅那本杂志,那些文章都带有强烈的政治色彩,充满青年的血气方刚,容易激起读者的异常愤激。但太明感觉自己不会跟着他们走。
太明了解台湾青年被政治吸引住的心情,但太明觉得自己来日本留学目的便是求学问。
若青年都投向政治,不勤勉求学问,则台湾的学问土壤将会荒枯。就像曾训导说过的,不只是政治、艺术、哲学、科学、实业等所有的领域都等待着青年献身投入。这一切都是有意义的事。那么,太明觉得自己不受政治杂音影响,自己有自己的目的,做为科学上的一个学生应在那条路上勇往直前,这是太明的看法。然而他也并非就在那境地安心立命。就像蓝激烈的反对他这种看法时说的,不论要做什么事,若台湾青年首先要排除政治上的限制是先决的条件,那么,太明也觉得政治是青年应走之路。说到什么是最本质的问题,太明的思考常错综复杂,迷惘而难以决定。
但是,对于蓝执拗地劝诱太明加入‘台湾青年’杂志为同人,太明则借口忙于准备考试,没有时间,未答应加入。
日月流逝,终于高等工业学校入学之日到了。太明是第一个入高等工业学校的台湾人学生。入学当天晚上,蓝跟一个詹姓同学来给太明祝贺。而这些从事政治运动的信徒,趁来看太明的这个机会,也不放过劝他加入‘台湾青年’杂志为同人,说了种种议论。蓝带来的这个詹姓友人,是个观察力出色的、锐利的批评家,他甚至引用汉朝因为欲削弱王侯的势力,而实行推恩制度的例子,来说明‘日台共学制度’的矛盾(汉朝为了削弱诸侯的势力,王死亡时,即把王所有的土地财产平均分给王子,以分散势力的方法。日台共学制度,虚伪在美其名为‘一视同仁’之下,暗做差别,以不够皇民化、或学力不足等,其他种种理由来限制台湾人子弟的入学人数,巧妙地实行扼杀人材的制度)。然后又说,台湾的制糖事业制度的‘原料采取区域制’实不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