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国之花
对太明来说,一个新的季节开始了。那是求学的季节。每天每天生活规律的、快适的。从学校回来寄宿处,早上散乱未整理就出门的房间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而且装饰坛插的花总是散发出新鲜的香气。好像子就在他身旁嚧寒问暖似的,使他感到鹤子温柔的好意。
太明的生活充实,充满了希望。这对于他的留学生活有很好的裨益。鹤子的存在,对他的生活带来愉快的刺激和滋润。但他并不从那里踏出一步。比如鹤子的存在,就像插在装饰坛的鲜花一样,静静的,谦虚的,使他的生活增添光彩,这样太明感到满足了。
鹤子的母亲,即是房东,是个温厚明理的人,因为太明很用功,放学回来仍然埋头书本里:‘胡桑,你这样用功对身体不大好,偶尔也出去散散步吧!’她这样说着,要让鹤子也跟太明一起出去散步,她这种‘开明’做法,使在对儒教墨守成规的环境中成长的太明,感到一种惊异。他虽然感谢女房东的好意,一旦要出去,跟鹤子一起出去散步,又使他觉得难为情而却步。但是,一个秋日,太明受邀连她母亲也一起三个人,到奥多摩去观赏红叶时,太明已无法借口拒绝。那天的印象,太明难忘。那满山争姘的红叶,对于生长在台湾四季如常夏的太明来说,红叶全看成花呢。
同行赏红叶的人也美丽。
‘日本的秋天真美!’太明好像醉了。
一路上太明并未和鹤子交谈了什么有意味的话,但那燃烧似的,如火如荼的红叶,以及站在红叶下,浴着反射红光的美人倩影,在太明的心里留下长久不消失的印象。
那天的情形还记忆犹新,而发觉秋去了,灰色的冬天已来到。有一天,太明读书倦了,到公园散步,不期然遇到蓝。自从那次的不愉快而散之后,两人一直未再见面。但是,蓝并不介意,走近太明:‘怎么样?仍然是啃书虫吗?’他这样说着,把他的手放在太明的肩膀:‘好久不见了,我们去喝一杯茶吧!’他邀太明到附近一家吃茶店,太明不问起,蓝自己说的仍然是办那同人杂志的事,因为经费筹集困难很伤脑筋。谈话之中,他突然想起来似的说:‘对了对了,今天其实要到一处有意思的地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听听?’他正要去中国同学会主办的演讲会。太明不怎么想去听,但和蓝隔了许久才见面,不想扫他的兴致,而且也有一点好奇心,便跟着他一起去了。
演讲尚未开始,但会场已来了许多听众,处处几个人聚集在一起交谈着。大家说的全是北京话,而这些说北京话的年轻人,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把长发一丝不乱地梳得油光光,皮鞋也擦得一尘不染,而个子高高,脸色苍白,有一点文弱的样子。
蓝走近其中的一小群人,熟识地用北京话和他们打招呼,对方也立刻回应的打招呼。太明觉得自己也应该跟他们打招呼,但他只稍微谙北京话而已没有自信说出口,不觉说出了惯用的客家话。于是一个学生说:“你是客家人吗?那么,我给你介绍同乡。‘他说着,带来五、六个别的学生,这是梅县的刘君,这位是羊城的邱君、这位是蕉岭的黄君、、、这样一一介绍。太明笨拙地跟他们寒暄着,但没有说是台湾籍。
不一会儿演讲开始了,主办单位请到正巧到日本来访问的中国要人上讲坛,慷慨激昂的开始演讲,大概是说到三民主义与建国。听众热烈,太明因为不大听得懂演讲的内容,所以不怎么感动。只是演讲完毕时,主办者站起来,高呼:“建设新中国‘、’打倒军阀‘、’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听众跟着唱和的声音残留在太明的耳朵里。呼口号完了,然后是茶会。学生争先恐后地涌到要人们的面前,拿出名片自我介绍,蓝和詹也混在其中。蓝走到太明的身边说:’你趁这好机会,也去打个招呼。‘’不,我不必了。‘太明说着,站在那里没动。蓝对于太明的这种态度不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