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眺望紫金山之家
种,都属于中国话,他既然懂客家话和闽南话,到了大陆语言容易学,却是想得未免太简单了,实际面临,太明才知道自己所懂的话没有用,才后悔没有事先学习北京语。
太明跟随着曾在大上海观光几天。文化建设当然是在参观之内,六国饭店、小巷,连野鸡(卖笑妇)如洪水的街隅都蹓跶了。
上海,居住中国人、欧美人、日本人,大家杂然而居,形成不调和的调和。他也到共同租界徘徊,那里耸立着抹煞人性的金权主义的怪物般高层筑物压风景,而在那大楼之间,人与车的激流狂奔着。那激流的壮观,从路的这边要过街到对面都像冒死似的。他下了决心才穿越过马路,跳入对面的先施公司。而那里又是人的一切欲望的坩埚。那人工享乐气份,使人置身于其间一会儿仿佛会感到头痛似的。太明为了寻找清新的空气而上去那屋顶层,那里在暗淡的光线下充满了年轻男女,他们悄悄私语着,目光锐利的风尘女郎寻求着嫖客东跑西跑,也有人在太明面前拉到客便消失不见了。永安公司和大世界也都跟先施公司一样,这些地方只使人的灵魂麻痹,没有使人的灵魂安祥之物。
太明像逃也似的回到住宿处。但到了第二天,他为了看看这活动的城市之貌又走出旅馆。他见识到了种种人,有口含烟斗尊大的西洋人,或不知道李白之梦自做聪明的日本人,崇拜西洋的姑娘、乞丐、路上的病者等,还有躯体容貌都堂堂,但看来已完全被去势了的锡克族人,在银行、公司、工厂门前腰里佩挂着手枪以武装之姿的站立者。他们现在除了充当忠实的看门狗以糊口之外,没有别的生活方法了。不过锡克人虽然温和,但那所持的黑光的钢铁杀人武器-手枪-则是太明没见惯之物,而觉得非常可畏。
终于要去南京时,太明对上海没有一点恋恋不舍之情,而是想早一点离开那庞然大物般的都市。
从上海到南京的车窗所映入的风景,只看见一片荒凉,车过了苏州时,太明依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只是他的脑海里一闪掠过张继‘寒山寺’的诗而已。列车启动时,他的眼前突然开了一朵花似的,出现一个女性。是从苏州上车的年轻女客,大概是还在读书的学生。然而那艳丽的风姿,一眼就吸引住了太明。
‘这就是典型的苏州美人吧!’太明这样想着,自己的心对风景毫无感应,而对一个年轻女子立刻动心,他感到奇怪。火车到达南京时,她要从架子上取下行李,她就穿着鞋子即站在天鹅绒面的座席上取下行李。于是座椅上留下两个小而可爱的上海痕迹。她这种旁若无人没有公德心的做法,但因为鞋痕小而有可爱感,令人不忍责备。只不过是这种事情罢了,但那时的的事一直鲜明地刻在太明的脑海里。
太明早上起来就勤念北京语,晚上睡觉也念北京语,勤学不倦,曾说他简直要成为北京语狂了。他下的苦功没有白费,不知不觉他说的北京语进步了。他每天都有一股实际练习会话的冲动,但在家里没有对象,他不得不上街。起先只在极附近走一走,渐渐的便走到远些的地方。
有一天傍晚,曾以北京语突然对太明说:‘到外面走走吧!’俩人便踏着月影而行,从曾公馆的巷子到大街距离相当长。曾望着紫金山上的月亮说:‘到南京来了后我很少走路把散步的乐趣都忘了。今晚跟你这样的走一走,才深深地体会到大自然的可贵。’走出大街,曾立刻叫车,人力车载着两人向夫子庙方向而走,车到龙门店的餐馆前停下,两人即进去。曾频频告诉他国际情势紧张新闻。他对曾深深的感到亲近。太明喝了酒也侃侃而谈,忧郁的心情消除而愉快起来。曾对太明也显露出分外的亲切。走出餐馆时江南的月亮挂在头上照着。两人选了一条宁静的巷道走着,走到健康路转角时从黑暗中出来一个讨钱的乞丐。他摸摸口袋,恰巧口袋里没有零钱,他想对曾说,又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