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悲剧
未感觉过那么美妙。但是,事毕,我的战友那家伙唯恐以后事情暴露了麻烦,从那姑娘的背后一步枪给解决了。让我们取乐一番却马上就杀了她们,实在很罪过。’太明听着酒醉也清醒了。这些士兵还是比较老实善良的,也会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兽行。因此对他们有重新的看法。
他们不知道这引起太明的反感,另一个年轻的士兵又说起,与那中年士兵不相上下的他所经历过的事。
‘我们进入南京城时,难民区里挤满了金陵大学的女学生,随你挑选,她们个个皮肤细白又嫩,比广东姑娘更好。可是,我们先锋部队的人都年轻,没人下手。而其后来的年纪较大部队的人,把她们全部收拾了。真是很可惜。’‘捷足先登。陷落后的三天全是我们的天下,但后来宪兵会进入就不行了。老实人常吃亏嘛。’太明不想再听下去了。
‘谢谢招待!’他匆匆道谢,便逃也似的走开那里,一边走一边想:‘啊,战争是什么呢?战争究竟是什么呢?’他想像着战争背后所隐藏的无数惨无人道的暴行,而感到一种坐立不安的心情,简直要发疯呢。
然后又过了几日,那一天,太明所属的部队逮捕了八名‘抗日暴动’嫌疑犯,虽然只是嫌疑犯,但是一经被逮捕,他们的命运便决定了。首先审问一下,太明担任通译。他们看来全都很勇敢,具有坚定不移的信念,任何胁迫都不屈,显然对死已经有心理准备。
但是审问的结果,并没有确实的证据,因此那主持审问的军官渐渐不耐烦起来,而出诸于感情的下判断。他们被逮捕的直接动机,只不过是他们的手上沾有油渍这微不足道的理由,审问官硬认为那油是枪油,太明以那可能是机械油为理由,建议再慎重调查,但审问官不听。驳斥的说:‘别啰嗦了,这是上官的命令!’他一定要把那八名抗日暴动犯人处刑才满意。太明没有提出自己的意见的自由,他沉默着。于是审问官大声说:‘审问完毕,宣告死刑!’这宣判,太明以暗淡极了的心情听着。
逮捕‘抗日暴动分子’,其后仍然持续不断。依然是照例审问一遍,他们便被宣告死刑。也就是被逮捕了,便等于面临死亡。太明每次担任审问的通译工作,渐渐的对其职责感到说不出的痛苦。由他们从容就死的态度,表现出舍身殉国的崇高的勇气,使太明感到受压迫的心情,跟他们临死的精神安定比较,太明自己反而精神动摇与受到自责之心的折磨。
有一天,发生了一件使太明的精神受到很大冲击的事件。那一天,部队逮捕了‘救国义勇队’的十名抗日暴动分子,其队长是一个年仅十八、九岁的白面英俊青年。
受审讯时这青年的态度,比以往的任何抗日暴动分子更坚定。
‘你所属的单位?’‘救国义勇队。’‘队长是谁?’‘不必说。’‘你的身分?’‘中队长。’‘阶级呢?’‘少校。’‘学历?’‘师范学校毕业。’‘你的部下有多少人?’‘……’‘部队的所在地在哪里?’‘不必讯问,要杀就杀!’他这样说着,一笑,充分地表现出勇敢无畏的态度。
那天下午,终于要被执行死刑,连昨天的人一共十八名,他们被押上一辆卡车,后面跟着一辆载着武装士兵的车,六挺轻机关枪紧对着这些俘虏的背,枪身发出可怖的黑光。
太明跟着执行官同乘另一辆车,驶向刑场。开往在郊外刑场的道路,盛夏的烈日照射着柏油,只感到晃眼。不久,一队人马到达目的地。囚犯们依次从车上被押下来,排成一列,那前面已挖了大濠沟,那将成为他们的墓场之穴,他们被命跪在墓穴前面。
行刑时间到了,面向墓穴跪着的囚犯们,已面临死亡,身体不动,伸出脖子,静静地等候着这一瞬。
‘嘿伊!’刽子手一声运气时所发出的呐喊,震动了四周的空气,盛夏的阳光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