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试论刘秀称帝与老张家桑园之关系
不知道啥是小牛犊儿倒沫,问了父亲才知道,牛把草料吞咽下去,一时消化不了,还要把草料返回到嘴里细嚼慢咽,这叫倒沫,也叫反刍,再咽下去才能消化。我吃了爷爷喂我的桑葚儿,直到今天还在倒沫。六十年前的桑葚儿依然鲜美,只是多了一些苦涩的滋味。
但是,我必须为奶奶主持公道,奶奶并非只会说“月奶奶,明晃晃”。奶奶也有属于自己的世界。夜晚,她让我睡在丝瓜架下的小竹床上,让青藤绿叶笼罩着我,轻轻地摇着扇子,小声地哼着儿歌。奶奶的儿歌中有一个庞大的包括狼和老虎在内的动物家族,和谐、生动地跟奶奶一起活着:
“花盘磨,人人坐,老虎担水桥上过。
小燕子衔泥垒锅台,一头黄牛来拉磨。狼打柴,狗烧锅,兔娃捣米羊娃簸。
老母鸡下个大鸭蛋,小猴子跑来捏窝窝。
马驹儿摇尾抹桌子,猪娃贪吃守着锅。
猫娃舐碗拱打盆儿,吓哩老鼠关住门儿。”
我却想起了蝴蝶。我在奶奶的丝瓜架上,看见成群的蝴蝶围着金黄的丝瓜花翩翩飞舞,就问奶奶:“蝴蝶呢?”
奶奶就埋怨自己:“嘿,我咋把蝴蝶忘了?”又摇着扇子说:
“小蝴蝶,花花衣,南哩北哩飞呀飞。
飞到东,鸡儿叨你;飞到西,狗抓你。
飞到俺娃手心儿里,说说话儿,放了你。”
我的手心里托着一只硕大无朋的黑蝴蝶,蝴蝶翅膀如一幅巨大而绚丽的轻纱幔帐罩在我的头上。小动物都围在奶奶身边睡着了。奶奶轻摇着扇子,守护着我儿时的梦乡。
爷爷的记忆却继续在古代徜徉,开始以他独到的发现批讲“三国”。
爷爷批讲的三国故事大多与桑树有关,比如刘备、关羽、张飞的“桃园结义”也变成了“桑园结义”。那是他三人在桑园里吃酒以后,张飞问:“咱仨谁当哥、谁当弟?”刘备说:“比爬树,按爬树的高低排次序。”张飞一听,就“哧哧溜溜”爬上了树顶。关羽请刘备先爬,随着刘备爬上了树腰,刘备腿一软,又从树腰上吐噜下来,抱住了树根。张飞说:“好了,我就当大哥了。”刘备说:“我问你,先有树根,还是先有树梢?”张飞说:“当然先有根。”刘备说:“好了,我是哥,你是弟。”爷爷为此瞧不起刘备,为我们老张家的张飞叫屈。只是我忘了问爷爷,他们爬的是不是我家的桑树。
但是,爷爷明白无误地说,关公确实起走了我家这个桑园里的一棵大桑树。那是关公跟着刘备在新野屯兵的时候,住在新野县城,老百姓都叫他关二爷。关二爷的马夫把他的赤兔马拴到一棵桑树上,马饿了,啃起了树皮,桑树伤了元气,不多天就枯死了。关二爷知道了,向树主赔了不是,要马夫去找一棵同样的桑树栽到原来的地方。马夫接连栽了几棵都没有成活。关二爷急了,骑着赤兔马出城找树,一直找到张庵,才看见我们老张家桑园里长着一棵水桶粗、两丈多高的大桑树,青枝绿叶,像撑着一把大伞。关二爷拿出二百两银子,对看桑园的小伙说,这棵桑树能不能卖给我?小伙一看是关二爷,就说不能收钱,这棵树送给将军了。关二爷说,那怎行?你不收钱,我就违反了军规,还要拿军棍打自己的屁股,叫我咋打哩?小伙拿棍试了试,自己还真的打不了自己的屁股,只好收下了银子。关二爷挽了挽袖子就要拔树,小伙说,不行,不是将军没有拔树的神力,只是这样会伤了树根。关二爷一听有理,命兵士绕着树根挖了一个大坑,才把桑树连根起出来,树根上带着碾盘大的泥坨子,护着树根。关二爷把桑树扛在肩上,大步流星回到县城,把桑树栽到树坑里,坑底填了几十车赤兔马的马粪,天天起早浇水,桑树又活鲜鲜地长成了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树。诸葛亮火烧新野,烧死了无数曹兵,这棵树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