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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劈不破的玉
亲嫉妒的一些迹象。一天傍晚,当宛儿姨到来的时候,我假装到校园里玩耍的样子,像奸细一样蹑手蹑脚绕到书房外边的窗下。窗下有葡萄架的青藤和蛐蛐儿的歌唱。我趴在青藤下边,咬牙忍受着蚊虫的叮咬,窃听了父亲与宛儿姨的全部谈话。

    父亲说:“都准备好了吗?”

    “乐手终于凑齐了。”宛儿姨说,“都是女师、艺师和幼师班的女孩子,她们对《劈破玉》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再演练一两次,就可以合成了。”

    “难为你了!宛儿妹,我盼望着合成演奏的日子,这是我盼望多年的日子,可也是一个使我害怕的日子……”

    “为什么?”

    “我想说……可我不知道怎么说……”

    “你是怎么了?尽管说就是了!”

    “我忽然发现,在我的心里,你和《劈破玉》是融为一体的。有时,我竟分不清我要寻找的是你还是‘玉’。找‘玉’甚至成了找你的理由。所以,我刚才又发现了我的惆怅,因为一旦听了《劈破玉》的演奏,我也就失去了……找不到了与你见面的理由。”

    “对于我,难道还需要寻找理由吗?”

    “我的感觉是寻找,在风雪茫茫的路上。”

    “难道还需要特别的理由吗?”

    “是的,我需要理由,好管住自己的心。”

    接着是长久的沉默。蚊虫的叮咬几乎使我挺不住了,才听到了父亲的叹息。

    “小妹,放弃你的独身主义吧,选择孤独,对你是不公平的,我也会为此感到难过……”

    “那么,你想要我嫁给谁?”

    我听得出宛儿姨是在赌气。

    父亲不语。

    宛儿姨哭泣说:“可我,并没有恨你……”

    书斋里发生了轻微的骚动,传来椅子在地板上扭动的声音。窗下的蛐蛐儿停止了鸣叫。书斋里的空气好像窒息了。好大一会儿,又传来父亲和宛儿姨急促喘息的声音。

    “哦,”父亲说,“我心里发颤。我的手凉了,手凉了!”

    “你是怎么了……怎么了?”

    “不要紧,不要紧的,我心里的警察回来了!”

    书房里又归于无言的寂静。寂静中再次传来宛儿姨的啜泣。

    我对父亲和宛儿姨产生了说不明白的悲悯。在不久以后的一天早上,父亲说,他要去女师听一听《劈破玉》的合成演奏。我就悚然想起,这可能是父亲和宛儿姨就此告别的日子,也跟着父亲去了。

    我们是步行去的,没有坐“洋车”。父亲坐不起“洋车”了。我已经听惯了经济学上的一个词语:“通货膨胀”。我随父亲到教授食堂里吃饭时,碰见过一群教授包围着食堂管理员王喜欢,七嘴八舌地抱怨伙食的油水和营养都低于人体需要的最低标准。王喜欢是一位心灵嘴巧、腿脚勤快的“资深工友”,跟着h大学经历了八年的漂泊,才当上了食堂管理员。他面对群情激昂的教授,说起了单口相声:“各位教授,你们就忍着点儿吧,谁叫你们是教授呢?如果你们跟我一样,一大早就得去排队买面,那您就会知道,将将排到柜台跟前儿,‘扑通’一声挂上了涨价的牌子,原本能买一袋头等‘洋面’的钱,只能买一袋二等‘洋面’了!我只好咬了咬牙,这老长老长的队就算我白排了,咱不买他的面还不行嘛!北道门儿还有一家卖面的,我上北道门儿排队去。你猜怎么着?我从路这边还没跑到路那边,那边也挂出了新牌价,买一袋头等‘洋面’的钱只能买半袋二等‘洋面’了!那位教授说了,你把钱交给我,我眼下就把一袋一等一的‘洋面’给你买回来!你说这话我信,我一百个信!可那是多大的袋子呀?”王喜欢露出心悦诚服的微笑,答道:“牙粉袋儿!”教授们哄堂大笑。王喜欢并未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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