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张着嘴,说操,你程买子有俩钱请得起酒,就压我威风,就敢瞧不起我。买子说,不敢瞧不起,你虎爪子还是有腕,要不能占了别人女人还挨不了揍,我服你。
这句话作为真正鸿门宴的开场白时,大抖了虎爪子威风,金水附和着说,服你,我也服你。虎爪子就连连喝酒,讲他玩女人的点金术,说他不用眼神就会把女人魂勾出来,女人魂出来了还不知自个是咋回事。说着,他伸出一只手,说就凭这只手就可把女人侍候得舒舒服服。买子说你真行,我勾出了庆珠魂,却又把那魂弄跑了,我不行。买子说到这节,眼窝潮了,说,你们不知道,庆珠死前魂已不在我身上了,我就恨这!见买子伤感,金水和虎爪子一同将杯盏举过来,说喝,哥们儿,喝!又一杯酒下肚,虎爪子眼也红了,虎爪子说,不过,你们也别学我,玩女人上了瘾不是什么好事,那段时间我就像你脱坯,脱这个想那个,我成天像个大烟鬼。金水说你真行,你能稀罕山庄女人,我不行,我对山庄女人不感兴趣,我看山庄女人就像看贴在门上的门童。这句话,好像一个弹片打中了正在飞动的树叶,虎爪子翻飞的嘴唇蓦地停止嚅动,他痴痴地看着金水,厚厚的眼皮上下翻着,少顷,他亮开嗓门,你小子这是瞧不起我,你知道我真正稀罕谁?下河口的翁月月——虎爪子几乎是在喊叫,那口气好像翁月月可以压倒所有城里女人。买子惊愣地睨着小眼睛看着虎爪子,虎爪子接着喊,我他妈的对所有山里女子都没兴趣,我走下坡路都因为翁月月不理我,我想她都想疯了,她嫁了白面虎林国军,我就不服他上过什么中专。买子插话,说哥们儿,要紧的并不是什么中专,是你那名声,不过,你现在就是正过来,月月也是人家的了。虎爪子说那可不一定,我没死心。村长的事我早死了心,翁月月我没死心。你瞧着我吧。买子说你可不能对月月起歹心,我告诉你你决不能对月月有歹心。虎爪子说我要有歹心,翁月月就不是现在这成色。买子说,那么,你是说你不跟我争村长?虎爪子说,谁争谁是王八。买子说不和我争,是我今儿个要的一个结果,还有一个,我想让你俩帮我办厂,办雁尾砖厂。金水摇头,虎爪子思谋一会儿,也摇头,说我不坏你事就是成全你,想让我帮你卖命,没门儿。买子说,不是卖命,是想让你们跟我挣大钱,走正路,找老婆。虎爪子眼又瞪起来,说又瞧不起我是不是,你就等着看吧!买子最后举起酒杯,来,哥们儿,为我们心里边没有土地,为我们用自己的本事开垦另外一块土地干杯!
三个青年在东崖口草房里喝得烂醉一夜昏睡之后,一个人在窑前坡草丛里高声大喊姑嫂石篷被人砸啦——姑嫂石篷被人砸啦——买子初听,以为是隔几个月就窜到乡间那个吆喝塑料换碗的小老头,仔细一听,是说有人要砸姑嫂石篷。他捅虎爪子和金水,说不好啦,有人要砸姑嫂石篷。虎爪子金水似醒非醒毫无反应,一会儿,只听金水哧的一吸鼻子,说,砸了才好,省得那歇马山上鬼鬼神神引人烧香念佛。买子说不对,那是文物,那是很重要的文物。买子匆忙穿上裤子,不顾虎爪子金水,一溜小跑直奔姑嫂石篷。只见村长林治帮,村委刘海,和一个买子不认识的矮个子站在姑嫂石篷前,吵嚷着怎样安排炸药才能炸得彻底。村民陆续从四面赶来看光景,有年岁大的说石篷是歇马山庄的风水可不能乱动,被村长林治帮一句话呛了回去,林治帮说歇马山庄风水在哪?男人不在家女人被占,大喜日子放黑眼风,好端端女子掉水库灌死,炸!那个穿一身灰制服的矮个子看看四周,说大家隔远点,炸药一会儿就拿来,别伤着。这时买子疯了似的窜到林治帮跟前,指着林治帮鼻子大喊你犯罪你破坏文物。林治帮不动声色,说,什么文物不文物,炸!
买子见说已没用,就顺姑嫂石的前臂往上爬,边爬边喊,今儿个谁要炸就连我一块炸,我绝不下去。女人们嘁嘁喳喳,说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