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笑,一定就是马蹄。quot;
她们两妯娌自己一天到晚开玩笑,她说句笑话她们就脸上很僵,仿佛她说的有点不上品。她懒得剥杏仁了,剥得指甲底下隐隐地酸胀。她故意触犯天条,在泡杏仁的水里洗洗手,站起来望着窗外。这房子是个走马楼,围着个小天井,楼窗里望下去暗沉沉的,就光是青石板砌的地。可是刚巧被她看见一辆包车从走廊里拉进来,停在院子里。
quot;咦,看谁来了!quot;其实他跟大爷兄弟俩长得很像,不过他眉毛睫毛都浓,头发生得低,剃了月亮门,青头皮也还露出个花尖。quot;我当三爷还没起来呢,这时候刚回来。quot;
quot;啊?quot;三奶奶模糊地说。quot;那他一定是早上溜出去了。quot;
quot;你看三奶奶多贤慧,护着三爷,quot;银娣向大奶奶说。
quot;谁护着他?我怎么晓得他出去了没有,我一直跟你们在一起。quot;
quot;好了好了,quot;银娣说,quot;你不替他瞒着,我们也恨不得替他瞒着,老太太生气大家倒楣。quot;
三爷下了车走进廊上一个房门。包车座位背后插着根鸡毛掸帚,染成鲜艳的粉红与碧绿,车夫拿下来,得意洋洋掸着琤亮的新包车,上下四只水月电灯。三爷晚上出去喜欢从头到脚照得清清楚楚,像堂子里人出堂差一样。
quot;是要告诉三爷,他少奶奶多贤慧,他这样没良心,无日无夜往外跑,quot;银娣说。
quot;大爷还不也是这样,quot;大奶奶说。quot;谁都像二爷,一天到晚在家里陪着你。quot;
quot;可不是,我们都羡慕你呵,二嫂,quot;三奶奶也说。quot;像二哥这样的男人往哪儿找去。quot;
银娣早已又别过身去向着窗外。包车夫坐在踏板上吸旱,拉拉白洋布袜子。
quot;这样子像是还要出去,quot;她说。
quot;到账房去这半天不出来,quot;她说。
她的两个妯娌继续谈论过年做的衣服。为什么到账房去这半天,她们有什么不知道?过年谁都要用钱。
一个男仆托着一只大木盘盛着饭菜,穿过院子送进账房。
quot;这时候才吃饭?两个人吃。quot;她看见两副碗筷。
然后又打洗脸水来。另一个人送梳头盒子进去。
quot;他还不如搬进去跟账房住还省事些,quot;她吃吃笑。quot;真是,我们三爷是有奶就是娘。quot;
三奶奶的陪房李妈进来说,quot;小姐,姑爷要皮袍子。quot;她每次叫quot;小姐quot;,就提醒银娣她自己没有带陪房的女佣来。
三奶奶伸手解胁下钮扣上系的一串钥匙。quot;上来了?quot;
quot;在底下。叫程贵上来说。quot;
主仆俩都鬼鬼祟祟的,低声咕哝着。
quot;三奶奶不要给他,quot;银娣说。quot;老不回家,回来换了衣裳就走。quot;
quot;三奶奶不在乎嚜,要我们狗拿耗子,多管闲事,quot;大奶奶说。
quot;嗳,我这回就是要打个抱不平,我实在看不过去,他欺负你们小姐,quot;她对李妈说。quot;你叫他自己来拿。quot;
李妈笑着站在那里不动。三奶奶也笑,在一串钥匙上找她要的那只。
quot;三奶奶不要给他。你为什么那么怕他?quot;
quot;谁怕他?我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