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说。
quot;三爷,你写给我的洋字到底是什么字?quot;大奶奶说。
quot;什么字?quot;他茫然。
quot;还要装佯,你骂人,给人家鞋上写着马蹄,quot;大奶奶说。
他忍不住噗哧一笑,她就骂︰
quot;缺德!好好糟蹋人家一双鞋子。quot;
quot;可不是,quot;三奶奶说,quot;这镂空的花样真费工。今年还带着就兴这个。quot;
quot;幸亏没穿出去,叫人看见笑死了。quot;大奶奶站起来出去了。
quot;去换鞋去了,quot;银娣低声说。
quot;穿在脚上?quot;他笑了起来。
quot;还笑!quot;三奶奶说。
quot;嗳,我的皮袍子呢?quot;他大声问她。
quot;你先不要发脾气,quot;银娣抢着说,quot;是我一定不让她拿给你。到这时候才回来,回来换件衣裳又出去。quot;
quot;天冷了不换衣裳?我冻死了二嫂不心疼?quot;
她笑着把三奶奶一推。quot;要我心疼?心疼的在这儿。quot;
quot;除非你跟二爷是这样,quot;三奶奶说。
quot;我可没替二爷扯谎,替他担心事背着罪名。三爷你都不知道你少奶奶多贤慧。quot;
三奶奶把那碗杏仁挪到他够不着的地方。quot;好了,留点给老太太桩杏仁茶。quot;
quot;这东西有什么好吃,淡里呱哜的,quot;银娣正说着,他站起来捞了一大把。quot;嗳,你看!三奶奶也不管管他!quot;
quot;她管没用,要二嫂管才服,quot;他说。
quot;三奶奶你听听!quot;她作势要打他,结果只推了三奶奶一下,扑在她颈项上笑倒了。她拨弄着三奶奶钮扣上挂着的金三事儿,揣着捏着她纤瘦的肩膀,恨不得把她捏扁了。
三奶奶受不了,站起来抽出下的手绢子擦擦手,也不望着三爷,说,quot;要开箱子趁老太太没起来。要什么皮袍子自己去拣。quot;她走了。
quot;叫你去呢,quot;银娣说。
他不作声,伸手把水仙花梗子上的红纸圈移上移下,眼睛像水仙花盆里的圆石头,紫黑的,有螺旋形的花纹,浸在水里,上面有点浮光。
quot;咦,我的指甲套呢?quot;她只有小指甲留长了,戴着刻花金指甲套。
quot;都是你打人打掉了,quot;他说。
quot;快拿来。quot;
quot;咦,奇怪,怎么见得是我拿的?quot;
quot;快拿来还我,不还我真打了。quot;她又扬起手来。
quot;还要打人?quot;他把一只肩膀射上来。quot;要不就真打我一下,这样子叫人痒痒。quot;
quot;你还不还?quot;她眱着他。
quot;二嫂唱个歌就还你。quot;
quot;我哪会唱什么歌?quot;
quot;我听见你唱的。quot;
quot;不要瞎说。quot;
quot;那天在阳台上一个人哼哼唧唧的不是你?quot;
她红了脸。quot;没有的事。quot;
quot;快唱。quot;
quot;是真不会。真的。qu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