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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来。带双筷子来。quot;
妇人一面扫著炕,掉过头来看着二妞送了一碟酱萝卜来,又看着她走出去。
然後那妇人又用忧愁的眼光望着刘荃吃东西。quot;吃得惯么?quot;她微笑着问,quot;我听见说,这次来的都是学生。quot;
quot;学生就吃不了苦吗?quot;刘荃笑着说。
她也笑。但是过了一会,她又说,quot;对付着吃一顿,待会儿给你赶面条。quot;仿佛带着一种安慰的意味。
他觉得她这人很可亲。quot;不用费事了,唐大婶,我一会儿要出去,中饭不在这儿吃。quot;
quot;说是今天要开会,有我们没有呀?quot;妇人皱着眉望着他。
quot;你们在会不在会?今天开农会跟妇联会。quot;
quot;农会本来没有我们,说我们是中农。今年春上又闹纠偏,说中农也在会。quot;她别过头来向门外喊了一声,quot;二妞呀!去到地里去告诉你爹一声,叫他去开会。听见没有呀,妞儿?回头开妇会,你也去听听。听见没有?quot;
那馒头里面夹著沙子,吃起来卡嗤卡嗤响著,很难下咽。刘荃向她要一点水喝,她连声说quot;有,有,quot;走了出去。但是一去不来。他勉强吃了两只馒头,就匆匆走出房去,叫了声quot;我出去了,唐大婶!quot;
quot;我这儿生火呢,同志,水一会儿就得。quot;
quot;不用做开水,我出去了。quot;
他走到院子里,二妞拿著个锄头,在瓜棚下面刨土,见人走过,头也没拍,只抬起手背擦了擦汗。
他应当回到小学校去集中,但是刚才来的时候,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也没留神,回去的路倒有点记不清楚了。在大门口站著,踌躇了一会,又转过身来。他看那二妞见了人总是很怕羞的样子,因此特地正了脸色,向她点了个头。quot;我上小学校去,是不是一直朝东走?quot;
quot;朝东……quot;她拿锄头比划了一下,仿佛不知道应当怎样说,想了一想,才又说:quot;朝东走,看见那棵枣树就转弯。再走一截子,看见绿豆田,出了墟子就是那庙了。quot;她走到大门口来指点著。她的脸晒得红红的。头发已经剪了,齐齐的披在脖子背后,两鬓拢得高高的。被风吹乱了的前刘海,都簇拥到脸的两边,倒更衬托出睑的鹅蛋形。她是单眼皮,乌亮的眼珠子上罩著一排直而长的睫毛,侧面看去,很有一种东方美。
quot;二妞!你还没去叫你爹?quot;她母亲听见她说话的声音,就在里面叫喊著。quot;我还当你走了呢!quot;
quot;忙什么,开会还早呢。还没响锣。quot;她虽然这样回答著,一面也就把围裙解了下来,用围裙周身掸著,仿佛预备出门的样子。
刘荃本来想再问得更仔细一点,因为用枣树和绿豆田来做标帜,是很靠不住的,不一定认识。但是听她母亲叫她,倒像是她母亲听见她和他说话,就有点不放心似的。他就没有再罗唆下去,谢了一声就走了。
在小巷里走著,脚底下的浮士窸窸窣窣响著,听著就像背後有人跟著似的。他可以想像,要不是这青天白日的时候,如果半夜里一个人走著,还真有点害怕。两边永远是单调的黄土墙,到了那转弯的地方,实在小容易辨认。他正站在一个三叉路口,向一棵树端相著,背後忽然有人说起话来,倒使他吃了一惊。
quot;那不是枣树。quot;
他回过来一看,不觉咦了一声,然後就笑了。quot;倒幸亏你跟我顺路,不然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