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计撮合
,无语相看,顾眉差点儿没有笑出来。“哼,我还道这位冒大公子拿班作势的,有多难轧,敢情儿不过‘银样镴枪头’!可笑我这位董家妹妹也忒多心胆小,一天到晚地担惊受怕。待我如今略施手段,把这门亲事给撮合了,看她拿什么谢我!”这么一想,她又笑吟吟地说:
“噢,敢情儿是怕我们听了去不成?好好好,我们这就走。若再碍着,还不知他们心里怎么咒死我们哩!”
顾眉说着,转身就向堂外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大家都还站着没动,她又叫:“咦,怎么啦!你们倒是走呀!”
“你不说到哪儿,我们怎么走?”李十娘微笑着说,“莫非姐姐要去投秦淮河,我们也得跟着不成?”
“死丫头!这还用问?当然是上水阁去啊!”顾眉跺着脚说,随即眼珠子一溜,又嫣然笑道,“谁个听话,乖乖儿跟我去,我等会儿甜甜地唱支小曲儿给他听;谁还赖着不走,哼,我同冒公子、小宛,还有这位陆卖婆,可要拿扫帚子夹屁股的赶啦!”
“噢,有小曲儿听,我当然去的!”站在近旁的顾杲首先蹦了起来,他扯着李十娘,笑嘻嘻地经过冒襄和董小宛跟前,做了个鬼脸,然后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堂屋。
于是,其余的人也纷纷笑着,向外走去。转眼工夫,堂屋里就只剩下冒、董二人。
当顾眉连哄带逼地往外赶人的当儿,冒襄一直没有动弹,也没有开口阻拦。他刚考完试,眼下那种如释重负的愉快感觉还没有消失,同时,对于自己背约不去苏州又多少有点不好意思,而董小宛这样不辞辛苦地巴巴赶来,又使他多少有点感动。说也奇怪,在见到董小宛之前,他丝毫也没有这种感觉,甚至对她这样苦缠不休感到恼火;可是,此刻,当董小宛就站在眼前,而且又是这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冒襄就觉得,自己过去那样对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嗯,你——到底自己来了。”沉默了一阵,冒襄终于开口了。没等董小宛回答,他又急忙说,“这次我没到姑苏去接你,你一定怨我吧?其实,我倒一心想去,就是试期迫得太紧,没有办法。不过,我打算好,考完了还是要去——没想到你倒先来了,正好。只是难为你啦!”
“奴家不怨公子。公子忙着应考,这是要紧的大事,不去姑苏是应当的。如今奴家已见着公子,又听说公子考得很好,奴家心里只觉得喜欢。”董小宛低着头,轻声地说。
“啊,你也知道了?”
“这些天来,奴家夜夜对着月亮烧香叩头,求神保佑公子今科高中。刚才在眉楼听人说起,公子头场这几篇文章,好得什么似的,还未曾放榜,书坊已经着人来打探,要拿去翻刻印行。奴家便想,果是上天有灵,公子得中,奴家纵然半路上遭了不测,也……”说到最后这一句,董小宛的嘴唇忽然颤抖起来,声音也开始发哑,随即咽住了。
冒襄目不转睛地瞅着董小宛。他本以为,自己这次失约,难免会招来对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责备,至少也会埋怨几句,谁知董小宛不但一点责备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处处为他设想、开脱。他没想到对方会这样体谅自己、关怀自己,一时大为感动,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把董小宛柔软洁白的小手轻轻握住,怜惜地说:
“这……可真是难为你啦!我没想到……真的。嗯,刚才你说什么——遭了不测?这可是怎么回事?”
“没……没什么。”
“不,你快说,我要你告诉我!”
“真的没什么。就是……我们来时,半路上遇到强盗了,要抢东西,还要……我们拼命地跑,好不容易躲进了芦苇荡,才没叫他们搜着。可是舵坏了,船开不动,又不敢上岸,怕再遇见强盗。船上的东西吃没了,只好挨饿,一直过了三天,船家才偷偷上岸,把舵修好。那会儿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