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少年杀手的出现
样,正如古书上说的,它是quot;阴杀之虫quot;,偷偷躲在叶子后面,等猎物接近才出击,抓不到就暂时罢手。
大凡这种猎杀型的动物和昆虫,都特别能挨饿。所谓的quot;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quot;,它可以挨上七、八天的饿,瘦得像是quot;挂着两层皮quot;,但是愈饿愈机灵,也愈轻巧、愈狠毒。好像躲在一角的古董店,十天半个月没客人,没关系,只要一个上门落了网,就够三个月的开销。
想想这螳螂在野外,要多久才有顾客上门?它当然能挨饿,也当然能够忍受孤寂。而且螳螂总是单独猎杀、自己享用,所以比群体合作的琪塔更孤寂。
想起老诗人纪弦的〈狼之独步〉——
我乃旷野独来独往的一匹狼,不是先知、没有半个字的叹息,而恒以数声凄厉已极之长车,摇撼彼空无一物之夭地……
对了!还有哪位诗人,说quot;故乡土、故乡土,掬一把故乡土……quot;?这螳螂不吃不喝,是不是有了乡愁,或水土不服?水土不服时,是不是该用古人的方法,吃一点故乡带来的泥土?
它的故乡,太容易了!不就在窗外吗?
我突然触动了灵感,也产生了quot;同情quot;,决定为它带一点故乡的风土来。
走到当时抓到它的那株牡丹旁,摘下两片叶子。上面还有露水呢!多棒!正是它的家乡风味。
打开盒盖,把叶子放了进去。对着在一边观看的女儿说:quot;它想家了,所以给它放叶子进去。quot;又拉着女儿,绕着放在地毯上的玻璃盒子转。一边转、一边唱:
quot;捧一把故乡土啊、故乡土!饮一掬故乡水啊、故乡水……quot;
绕了两圈,跳个舞、打个转,我放下女儿的小手,说:quot;爹地要出去抓虫了!书上说螳螂只吃活的虫子,它现在不想家了,不生病了,也有胃口吃东西了,爹地要给它找好东西吃了!quot;
我以跳舞的步子,一步一跳地到后院,跳到花圃,觉得很开心,好象自己这一跳、一唱,便回到了故乡,又觉得自己成了螳螂,在玻璃盒子里,唱故乡的歌、吃故乡的食物、穿故乡的衣服。
才一下子,就抓到一只黄蜂(asp),黄蜂跟蜜蜂不一样,蜜蜂身上比较圆有点笨。黄蜂身子比较长,颜色也鲜艳,尤其黄黄的肚子上还有着黑色的条纹,就像老虎,所以中文就该是quot;虎头蜂quot;。
虎头蜂进场候教了!我的信心十足。第一,我的第六感让我知道,有了故乡的树叶,螳螂的心好多了;第二,虎头蜂比昨天的大黑蜂小得多,又比前天的蜜蜂美丽,丰乳细腰肥臀,十分性感,螳螂一定会喜欢。
虎头蜂开始使用它的quot;氧气配额quot;了,嗡嗡地东撞、西撞,撞着撞着变成攀附,攀在盒子旁边休息,又沿着盒子爬来爬去。
这螳螂也爬来爬去,倒不是为了捕食,而是莫名其妙地爬。quot;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quot;这笨蛋居然好几次跟虎头蜂面对面地碰上,甚至憧到了鼻子,它却不下手,还一扭头、躲开了。难道它们竞是quot;小同乡quot;?
在这小小世界里,好像有两个漂泊者,不断转来转去,当然也可以说是两位落难者,突然不知怎地掉到了另一个空间,于是什么都不顾了,只想找路出去。
对!它虽然来了三天,又有了故乡的树叶,还是在想家。想家就不能安心。它实在太笨了,为什么不懂quot;此心安处是吾乡quot;的道理呢?这就好比人,对前一个家的心不死,就不能享受下一个家的快乐。对来生不断地瞩望,也便不能把握有限的今生。连武陵人,都没能留在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