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皱眉,又是眨眼,还舔一舔嘴唇,表现出他的关切与注意。
大赤包没有生气,而只把嘴角往下撇,撇到成了一道很细很长的曲线,才又张开:quot;你横是不敢说桐芳闹得不象话!quot;
瑞丰停止了皱眉,挤眼。他的小干脸上立刻变成了quot;没字碑quot;。他不敢因为quot;作戏quot;而显出偏袒,招任何一方面的不快。
晓荷从太太的脸色和语声去判断,知道她不会马上作quot;总攻击quot;,搭讪着说:quot;真的,我真不放心高第!quot;quot;瑞丰!quot;大赤包马上来了主意:quot;你帮帮忙,有合适的人给她介绍一个!quot;
瑞丰受宠若惊的,脸上象打了个闪似的,忽然的一亮:quot;我一定帮忙!一定!quot;说完,他开始去检查他的脑子,颇想能马上找到一两位合适的女婿,送交大赤包审核备案。同时,他心里说:quot;嘿!假若我能作大媒!给冠家!给冠家!quot;也许是因为太慌促吧,他竟目没能马上想起配作冠家女婿的quot;举子quot;来。他改了话,以免老楞着:quot;家家有本难念的经!quot;quot;怎么?府上也……quot;晓荷也皱了皱眉,知道这是轮到他该表示同情与关切的时候了。
quot;提起来话长得很!quot;瑞丰的小干脸上居然有点湿润的意思,象脸的全部都会落泪似的。
quot;闲谈!闲谈!我反正不会拉老婆舌头!quot;晓荷急于要听听祁家的争斗经过。
凭良心说,瑞丰实在没有什么委屈可诉。可是,他必须说出点委屈来,以便表示自己是怎样的大仁大义;假若没有真的,他也须quot;创作quot;出一些实事。一个贤人若是甘心受苦难而一声不出,一个凡人就必须说出自己的苦难,以便自居为贤人。吸着刚泡来的香茶,他象个受气的媳妇回到娘家来似的,诉说着祁家四代的罪状。最后,他提到已经不能再住在家里,因为大哥瑞宣与大嫂都压迫着他教他分家。这,分明是个十成十的谎言,可是为得别人的同情,谎言是必须用的工具。
晓荷很同情瑞丰,而不便给他出什么主意,因为一出主意便有非实际去帮忙不可的危险。最使他满意的倒是听到祁家人的不大和睦,他的心就更宽绰了一些,而把自己家事的纠纷看成了事有必至,理有固然。
大赤包也很同情瑞丰,而且马上出了主意。她的主意向来是出来的很快,因为她有这个主意不好就马上另出一个,而丝毫不感到矛盾的把握!
quot;瑞丰,你马上搬到我这里来好啦!我的小南屋闲着没用,只要你不嫌窄别①,搬来就是了!我一定收你的房钱,不教你白住,你不用心里过意不去!好啦,就这样办啦!quot;
这,反倒吓了瑞丰一跳。他没想到事情能会这么快就有办法!有了办法,他反倒没了主意。他不敢谢绝冠太太的厚意,也不敢马上答应下来。他的永远最切实际的心立刻看到,假若他搬了来,只就打牌那一件事,且不说别的,他就quot;奉陪quot;不起。他的小干脸忽然缩小了一圈。他开始有点后悔,不该为闲扯而把自己弄得进退两难。
冠先生看出客人的为难,赶紧对太太说:quot;别劝着人家分家呀!quot;
大赤包的主意,除了她自己愿意马上改变,永远是不易撤销的:quot;你知道什么!我不能看着瑞丰——这么好的人——在家里小菜碟似的受欺负!quot;她转向瑞丰:quot;你什么时候愿意来,那间小屋总是你的!君子一言,快马一鞭!quot;
瑞丰觉得点头是他必尽的义务。他点了头。口中也想说两句知恩感德的话,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