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人的声势。走到枣树那溜儿，带着哭音，他叫了声：quot;祁大哥！quot;

    祁家的人全一惊，几个声音一齐发出来：quot;常二爷！quot;他立在院子里。quot;是我哟！我不是人！quot;

    小顺儿是头一个跑到老人的跟前，一边叫，一边扯老人的手。

    quot;别叫了！我不是太爷，是孙子！quot;

    quot;怎么啦？quot;祁老人越要快而越慢的走出来。quot;老二，你进来呀！quot;

    瑞宣夫妇也忙着跑过来。小妞儿慌手忙脚的往前钻，几乎跌了一跤。

    quot;老二！quot;祁老人见着老友，心中痛快得仿佛象风雪之后见着阳光似的。quot;你大年初二没有来！不是挑你的眼，是真想你呀！quot;

    quot;我来？今天我来了！在城门上挨了打，罚了跪！凭我这个年纪，罚跪呀！quot;他看着大家，用力往回收敛他的泪。可是，面前的几个脸都是那么熟习和祥，他的泪终于落了下来。quot;怎么啦？常二爷爷！quot;瑞宣问。

    quot;先进屋来吧！quot;祁老人虽然不知是怎回事，可是见常二爷落了泪，心中有些起急。quot;小顺儿的妈，打水，泡茶去！quot;进到屋中，常二爷把城门上的一幕学说给大家听。quot;这都是怎回事呢？大哥，我不想活着了，快七十了，越活越矮，我受不了！quot;

    quot;是呀！咱们的钱也不准用了！quot;祁老人叹着气说。quot;城外头还照常用啊！能怪我吗？quot;常二爷提出他的理由来。

    quot;罚跪还是小事，二爷爷！不准用咱们的钱才厉害！钱就是咱们的血脉，把血脉吸干，咱们还怎么活着呢？quot;瑞宣明知道这几句话毫无用处，可是已经憋了好久，没法不说出来。常二爷没听懂瑞宣的话，可是他另悟出点意思来：quot;我明白了，这真是改朝换代了，咱们的钱不准用，还教我在街上跪着！quot;

    瑞宣不愿再和老人讲大事，而决定先讨他个欢心。quot;得啦，还没给你老人家拜年，给你拜个晚年吧！quot;说完，他就跪在了地上。

    这，不但教常二爷笑了笑，连祁老人也觉得孙子明礼可爱。祁老人心中一好受，马上想出了主意：quot;瑞宣，你给买一趟药去！小顺儿的妈，你给二爷爷作饭！quot;常老人不肯教瑞宣跑一趟前门。瑞宣一定要去：quot;我不必跑那么远，新街口有一家铺子就带卖！我一会儿就回来！quot;quot;真的呀？别买了假药！quot;常二爷受人之托，唯恐买了假药。

    quot;假不了！quot;瑞宣跑了出去。

    饭作好，常二爷不肯吃。他的怒气还未消。大家好说歹说的，连天佑太太也过来劝慰，他才勉强的吃了一碗饭。饭后说闲话，他把乡下的种种谣言说给大家听，并且下了注解：quot;今天我不敢不信这些话了，日本人是什么屎都拉得出来的！quot;瑞宣买来药，又劝慰了老人一阵。老人拿着药告辞：quot;大哥，没有事我可就不再进城了！反正咱们心里彼此想念着就是了！quot;

    小顺儿与妞子把常二爷的事听明白了差不多一半。常二爷走后，他开始装作日本人，教妹妹装常二爷，在台阶下罚跪。妈妈过来给他屁股上两巴掌，quot;你什么不好学，单学日本人！quot;小顺儿抹着泪，到祖母屋中去诉苦。